我的偶像苏东坡,在爱妻王弗去世十周年写下一首撕心裂肺。感天动地的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不过,请注意,“惟有泪千行”的东坡先生早已在老婆去世四年,娶了老婆的堂妹王闰之。也是东坡先生命硬,这个老婆后来又死了,他又写了一篇撕心裂肺的祭文:曾不少许,弃我而先。孰迎我门,孰馈我田?已矣奈何!泪尽目干。
三年后,苏轼同学带着十二岁的小妾朝云,赴密州上任了。当然,这个朝云又死在了老公前面,拉着老公的手留下了四句遗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苏轼同学命真不是一般的硬,其实早在第一任老婆王弗之前,他还跟堂妹好过,那是他的初恋。堂妹去世时,苏轼同学“泣下不能起”,写道:万里海涯,百日讣闻。拊棺何在,梦湿濡茵。不久后,娶了王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爱情更是如露亦如电。
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在老婆韦丛去世后,又纳了一个姓安的妾,并在安妾死后又娶妻裴淑,而且也没落下狎妓的风尚,还写出名著《莺莺传》,为自己年轻时的始乱终弃辩护。
那时的元稹还年轻,和一个富家小姐相恋,后来考中功名后被当朝三品大员韦夏卿看中,遂果断抛弃富家小姐,娶了韦丛。
元稹将自己的初恋故事写成《莺莺传》,说美貌的女子是“妖孽”,自己不耽于女色是对的。陈寅恪最鄙视元稹,说他“巧宦固不待言,而巧婚尤为可恶也。岂其多情哉?实多诈而矣已”。
对有些男人,爱情其实是他们的灵感泉源,是他们体验和感受激情的一种方式,而已。
行过许多路,走过很多桥,看过很多云的沈从文,给张兆和写了几年情书,连校长胡适都忍不住帮他做媒,当然并没如他自己所言,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张兆和,他曾在多少个深夜去探访情人,作家高青子,这段故事被他写进了小说《看虹录》。
梁思成说:“中国有句俗话,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可是对我来说,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如果一百个人来问我完美女子的标准,那么我一百次都会回答说是林徽因。”
可是,林徽因去世后,梁思成却娶了她的学生林洙,叫她亲爱的,还和亲爱的说,跟徽因在一起很累。如此种种,都成了林洙证明自己魅力的资本,在各种采访里一再对世人炫耀。
也许人总是耐不住寂寞,男人更是如此,这是人性的软弱,我们无可奈何,更无力抗拒。也许爱情的美就没在它只开一瞬,无法永恒。龙应台说: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天长地久。你必须把片刻当作天长地久,才是唯一的天长地久。
可是,在这冷漠而薄情的世界,总有一些人一些事给我们希望,让我们看到光,看到爱,看到希望,看到永恒,看到天长地久。如果你看过周恩来和邓颖超的情书,你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谈论的大部分是革命,却在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彼此最深沉最热烈的爱。
1942年7月3日,周恩来致邓颖超
周恩来以”超“称呼妻子,而以”翔“自称,是因为他字”翔宇“。
文末”望你珍摄,吻你万千!“意思就是,对你爱爱爱爱不完哪。
1942年7越7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颖妹“以”情长纸短,还吻你万千!“来回应爱人的爱。
1944年11月12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周恩来离开延安前往重庆,邓颖超开篇,”我可想你得太!“,热烈的爱情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
信尾,依旧是深情的吻,”深深地吻你!轻轻地吻你!“
1944年11月18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1944年12月1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1950年2月3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1951年3月23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虽然邓颖超说”勿复“,周恩来还是回信。
1954年11月16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这时两人已相伴超过十年,邓颖超称周恩来,”恩来——我亲爱的老伴“。
1955年4月10日,邓颖超致周恩来
这时,台湾策划谋害周恩来,邓颖超放心不下,抱病给最亲爱的人写信,落款是”你的知己兼好妻“。两人爱情之深沉热烈,令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我们的总理,一辈子没有绯闻;我们的邓大姐,将总理走后的余生全部奉献给了妇女和儿童事业。
84岁的邓颖超深情怀念自己一生的爱人,“春天到了,百花竞放,西花厅的海棠花又盛开了,看花的主人已经走了,走了十二年了,离开了我们,他不再回来了。你不是喜欢海棠花吗?解放初期,你偶然看到这个海棠花盛开的院落,就爱上了海棠花,也就爱上了这个院落,选定这个院落,到这个盛开着海棠花的院落来居住。你住了二十六年了,我比你住得还长,现在已经是三十八年了。”
曾任周恩来秘书的纪东回忆说,1969年末的一天,邓颖超感冒,头痛发烧。晚上9时左右服过安眠药以后,邓颖超先坐在沙发上休息,保健护士小许出去倒洗漱水。没等小许回来,她便自己向床边走去,哪知药力发作快,她走到床边时,险些跌倒。幸亏小许回来得及时,忙把邓抱住,搀扶她坐到床边,同时按电铃叫服务员高云秀帮忙。
这时邓颖超已进入昏睡状态,身体瘫软。高云秀来了仍不放心,便急匆匆叫大夫。当时周恩来正在客厅吃饭,看见高云秀从他面前跑过,立即扔下筷子快步奔向邓颖超的卧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一见邓颖超“昏迷不醒”,情急之下,俯身连声疾呼:“小超!小超啊!”
纪东在书里说,上面的这件事,他是事后才听说。但他却亲眼看到过周恩来和邓颖超亲吻的场面,可能也是人前唯一的一次“亲吻”了。
1969年9月3日,越南共和国主席胡志明逝世,周恩来率代表团前往吊唁。当时越战仍在继续,大家都为周的安全担忧。毛泽东对其安全也非常关心,周恩来平安返回北京后,王海容给我们打电话说,“毛主席得知总理安全返京,老人家让王海容、唐闻生与他一起向南三鞠躬,以示祝贺。”
邓的担心更是可想而知,但她仍表现出惊人的平静。得知丈夫的专机已进入中国领空,并安全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那天所有在家的人都聚集在客厅迎接周恩来的归来。周一进门,邓就急匆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上前,边走边说:“哎呀,老头子,你可回来了,你得亲我一下,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在越南亲吻了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得同我拥抱,同我亲吻。”大姐的话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顿时目瞪口呆。
纪东回忆说:“周恩来哈哈笑着,把邓揽到怀里,两人温柔而又有风度地紧紧拥抱在一起,周深深地在大姐脸上吻了一下,那么自然,那么亲热,那么旁若无人。大家对大姐以这种方式迎接总理既感到惊奇,又兴高采烈。”
周恩来曾经说过,邓颖超对他的爱是“热情和理智交织着”。也许正是因为用热情和理智交织着爱,他们才能像西花厅的海棠一样,历经春夏秋冬,云卷云舒,依然年年绽放,满树繁花,摇霞映雪,岁岁芳华。
最美的爱情,一定是比肩的,是相互成就的,是矢志不渝的。爱人,不是喜欢,也不是寻欢作乐的伴,而是口吻平常,河畔未曾驶远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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