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学会爱，你却早已不在

文 | G小妞

我已经不在原地等你了。

大概人都一样吧，尚且拥有时，有持无恐，直到失去，才懂珍惜。

1

前几天，我见到了浩然。他胖了许多，骑着一辆山地车，穿着一身登山装，外面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

头发被凛冽的冷风吹的有点凌乱，棱角分明的脸庞已不再光洁白皙。没了一丝5年前相识时的骄傲与惊艳，满脸都是骑行者的沧桑与看破红尘的淡然。

吃饭的时候，我问浩然，你找到晓楠了吗。浩然说，两年前她突然回来了，跟别人结婚了，而自己却早已在寻找她的过程中爱上了旅行。

2

时间倒回到5年前。那年，我和男友去海南旅游。

下了飞机已是傍晚7点左右，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们在海口的夜市上随便吃了点海鲜就回了预订的海景酒店。

晚上九点，男友已在一天的飞行中精疲力尽的睡去。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海风让人神清气爽。

远处海浪的拍打声隐隐约约传来，海边灯火阑珊，沙滩上坐着许多游人。我按耐不住内心对海的渴望，关上窗户，向海边走去。

夏天，海边的夜晚，人流的涌动不次于白天。我踏着软软的沙滩，沿着海浪行走，路过一块礁石的时候坐了下来。

刚坐下耳边就传来慵懒的声音，姑娘，失恋了吧。我这才发现礁石的不远处坐着一位男子，身旁放着几灌啤酒。

谁失恋了啊，我男朋友在酒店躺着呢，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许是借着酒劲，男子坐在了我身边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开始跟我唠嗑。于是我知道了他叫浩然，是一位骑行者。

一辆自行车，一个人，边骑行边搭车边打工，他就这样骑遍了半个中国。

3

我听着浩然讲述他去过的城市，除了目瞪口呆，更多的是心生羡慕。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聊天显得很随和，相处起来也让人特别舒服。

有时候真诚真的可以融化陌生人之间的疏离感。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浩然未见我男朋友来找我，忍不住说，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你一个人也敢出来，还跟陌生人聊这么久。

我恍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还是没忍住回了一句，劫财还是劫色？劫财的话我可没带钱，劫色的话，我不把你怎么样就是好的了。

浩然喝了半口的酒差点喷了出来。我看着他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突然轻松了起来。海风迎面吹来，我和浩然越聊越嗨。

4

在我的怂恿下，浩然讲起了他在旅行上遇到的故事，遇到的人和有趣的事。还有他旅游的起始。

浩然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21岁之前，留学在美国。回国后，进入了有名的企业公司。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晓楠，温柔懂事善解人意。

可就像所有纨绔子弟一样，年少时，浩然拥有着大多富家子弟的通病，叛逆张扬且不可一世。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总是理所当然的索取。

浩然条件优越，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晓楠就这样成了一个摆设。

即便这样，晓楠对浩然依旧温柔体贴，总是一味的迁就和退让。这也成了浩然厌恶的地方。

浩然说，那个时候他甚至打电话让晓楠给他送避孕套到酒店，而晓楠也真的送了。晓楠总是说，等你玩够了就回家。

浩然不知道晓楠到底爱不爱他，反正他不管做多过份的事，晓楠都会原谅他，然后当一切没有发生。

5

浩然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晓楠跑去美国看他，那个时候，浩然正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英国度假。晓楠一个人在美国等了一个星期，然后浩然回来了，晓楠回去了。

我静静地听着浩然的讲述，看着他情绪越来越失控，一瓶接着一瓶地酒往嘴里灌。

浩然说，就是这样一个无论他做多过分的事都会原谅他的女人，两年前，突然就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打她电话没人接，直到后来变成了空号。去她家发现她搬家了，所有的朋友亲人好像约好了一般对他说不知道她的去向。

浩然原本以为，晓楠只是累了，过一阵子就会回来，像从前一样，对他鞍前马后。但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浩然开始恐慌，开始不适应，开始难受。他突然发现，原来失去一个人是如此痛苦。

浩然又说，你一定觉得我咎由自取，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我看着眼前微醉又特别清醒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大概人都一样吧，尚且拥有时，有持无恐，直到失去，才懂珍惜。

后来，浩然开始回忆晓楠能去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对晓楠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她的朋友有谁，不知道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他说，他们认识十多年，晓楠的父母过世，家庭变故，晓楠生病，他都没有陪在她身边。他只记得晓楠曾经在日记里写到要走遍全国各地。于是，他在颓废了半年之后，开始了毫无目的的骑行。

浩然本以为自己寻找一个月，两个月就会累，然后回家继续过自己以前的日子。可是三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浩然却不知疲倦，一个又一个城市的奔走。

最后浩然说，他只想见见她，问问她过的好不好。

我看着浩然眼里闪烁着泪花，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我们互加了微信，各自回了酒店。

6

再次相见已是5年后的今天。浩然骑行路过山西，顺道看看我。他已经不在为寻找晓楠而奔走，我知道他是真正爱上了骑行，只是此生带着遗憾，奔走在祖国山河之间。

这个在丽江酒吧当过调酒师，在北京街头卖唱过，在海南饭店当过服务员，在桂林做过导游，在新疆卖过葡萄干，在杭州工厂打过工的男人，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带着一个女人的梦想骑行在路上……

我们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被爱是全能的，直到失去后才痛彻心扉。

我们总以为，有多少爱就有多少原谅，足够化解彼此之间的那些伤害，欺骗和冷漠。

可是，失望攒够了，再爱的人也会离开。时间过了就是过了。就算我们站在原地等待，那个未来也不会到来，时间不会因为谁而倒流，我们只能在回忆里参观，却无法在过去里得到救赎。

我们会因为一个人成长起来，而那个人却有可能从此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到底该觉得可悲还是庆幸呢。

我知道从此以后再也遇不到另外一个人，如你这般待我。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好，既使后来你与我全然无关。

人的长大往往以失去为代价，当我学会爱，你却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