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三线城市的县城的村里。
小时候,我的父母对我说,你好好读书考好大学,以后去北京看看。我家人总觉得祖国首都是离我们最远的地方了。
当时不理解,考好大学是什么,总觉得是很遥远,也很难达到的事。但我倒是很听话,读书很乖,成绩不差,但是也不拔尖。
小学初中,都在户口分配的学校上学。到考高中,我爸妈说,一定要考上县里三个重点高中,其中一个还是省重点。
初三那一年,是第一次为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努力,很多晚在被窝挑灯夜战。因为在学校寄宿,钻被窝打手电灯才不会影响别人,也为了不被宿管老师发现。宿舍的同学几乎都这样,大家都拼命。
后面想想,我应该是被整体氛围影响的。我不是主动要这么拼命努力的,看别人都在学,觉得自己不学不行,因为怕别人都考好,自己考不好。
最后考进省重点中学,也是出乎意料,爸妈高兴得很。
进入高中,人生中的第一个自主选择题出现,选文还是选理?爸妈没有意见,让我自己定,我反而有些慌。
因为我没有明显偏好,而我的文科科目和理科科目整体成绩也都差不多,文科不喜欢政治,理科不喜欢数学,实在不知道怎么选。
那时候流行一种说法,不会读书的人都选了文科,包括很多老师都说文科考上大学的人不如理科多。种种舆论轻文重理,我欣然随从大流选了理科。心理原因也是不想被别人说“脑瓜不灵,不会读书”。
高中后面的两年过的是比较痛苦的,数学至此就很少及格过,经常被数学老师点名。尤其是数学老师总是摇头下判决书一样的说,女生学数学不行。我就更泄气了。
所以一般数学考试,我的目标就是及格,有90多分就很开心了。我的策略也很简单,把会做的做对不出错,大题一般做前面3道,后面3道大题看第1小问能不能拿分,不会就不浪费时间。渐渐地也能稳定及格了,有时还能往上涨几分,到最小三位数。
人生的第二个自主选择题,超多选项,我不知道报哪个大学,我对学校对专业没有研究,尽管学校发了两本厚厚的书做填报志愿指导,然而我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我爸妈同样的说让我自己定,但是建议我不要报太远了,他们是忘了以前说的要我考大学去北京看看的话了。我却想起来了,所以我一股脑的所有志愿都填了北京的学校。去首都上学,听起来不错,我可以去真正的大城市看看了。
在北京那些年,离家很远,一年固定回老家两次,包括后面工作也还是一样。每周打一次家里电话,报喜不报忧,而爸妈也是。
我后来才知道,我爸出过车祸,两颗牙齿被撞掉了,胳膊腿伤了,住院了一段时间。肇事司机只赔付了医药费,我大伯帮着去讨要的。
我后来才知道,我妈挑猪饲料喂猪的时候,走泥巴台阶,滑了一跤,扭断脚踝骨,那只受伤的脚一个月不能挨地,我表姐来给我妈妈洗过好多次衣服。
这些艰难时期,我都不在。等过了很久之后,我妈妈电话里不小心提到了,我特别愧疚,泪眼横流,我真是不孝。
在北京待了7年后,我回到离家近的城市工作,高铁1个小时,比在北京上班的通勤时间还短。我可以周末回家,逢小节放假回家,不用请假。
回来后,和爸妈聊天谈心的时光多了,感觉和爸妈的关系像小时候那么亲近了,而不是电话里什么都不说不要我挂念。他们其实是非常希望我们回家的。
我还不是独生子女,但现在有更多的独生子女选择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投身到滚滚翻腾发展的大城市,拼尽全力拥抱自己的梦想。
不管在外面怎样,回家总是要把自己上上下下精心捯饬一下,更符合衣锦还乡的形象。
不管在外面怎样,总还是觉得外面大城市比家里小地方好。常听的言论是,大城市生活创新包容立志长远,小地方生活格局狭隘见识肤浅。
外面待过再回小地方生活,是要被笑话,在外面待不下去的。
我以前就是这样觉得,但当我回来后发现,处处是生活,大城市小地方都有认真生活十分努力的人,也有混吃等死懒散至极的人。而关于思想眼界格局,全凭个人自我提升意愿的,互联网时代,大城市小地方获取的资源差别没有想象中的大。
有个弟弟问我,年轻人是不是在外面待着好?
我想说的是,不管最后选择大城市还回到老家小地方,都应该是自己内心真正的选择。
不要随大众,不要听舆论,只需要分析自己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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