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家的儿子叫強子。人如其名,學習好,長得高,見人有禮貌,說話誇人好。一言蔽之,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我媽要強,最最見不得我不如強子。
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個樓住,一個學校,一個班級,同樣的老師,為啥不如人家?
我很想說,爸媽不一樣。
這個理由在腦海裡激蕩,畫出了無數的因果關係。我如果這麼說了,我媽一定會生氣然後我就要繼續挨罵,繼續挨罵就會沒法去寫作業,寫不了作業就會錯過五點半的少兒節目,錯過一集就不能在小朋友面前裝逼,綜上所述,倒霉的還是我。
我會好好努力的。
嗯!說說而已。
後來,我的考試成績依然不如強子,我媽總結經驗,是她能力不足,教不好我。
我爸說,能夠勇敢面對現實,是進步的開始。
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見我媽炸毛之後沒有發火,而是自己消化情緒,兩個小時之後,跟我道歉。
我覺得有必要也承認一下錯誤。所以,就把自己為啥沒學好這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媽了。
後果可想而知,我挨揍了。
我哭喊著叫爸爸,全樓道的人都聽見了。
我爸就站在樓下抽下抽煙,假裝沒聽見。
經過那頓胖揍,我明白了三個道理。
不撒謊是好孩子,但絕對不明智。
第二,爸媽是統一戰線的,我要麼聽話,要麼倒霉。
第三,下次挨打不能再哭喊了,丟人現眼。
因為挨打哭喊丟了人,讓某人知道了,我在小夥伴面前瞬間掉價了。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開心果,而成為可以被氣哭的小女孩。對於惡趣味的男生來說,沒有什麼比看一個不愛哭的女孩哭更有成就感。
死老鼠,毛毛蟲,只要能嚇哭我的東西每天都會出現。
我幾乎每天都是哭著回家的。至今,對毛毛蟲的心理陰影無法消散。
我媽專程請假去學校,正好遇上我上課。只聽一聲尖叫,我媽親眼看見我文具盒裡的菜青蟲以及全班同學的笑聲。
老師說,讓我拿著課本站講台上聽課。
我媽是衝進教室的,將那隻菜青蟲丟在老師的講台上。
我要見校長,給我叫去。
老師和同學們都嚇壞了。
老師去辦公室,我媽把強子叫到身邊問
誰幹的?
強子嚇的臉色慘白,不敢回話。
我媽繼續說,你不說我就把菜青蟲拿回家。你爸媽今天不在,你在我家吃飯,這隻肉蟲給你當菜。
強子哇的就哭了,承認是他干的。
我媽將蟲子放進袋子去了老師辦公室。
強子晚上不敢進我家蹭飯,站在門口哭。
我終於逮到機會出口惡氣。
看到他一個男孩子哭的鼻涕都進嘴裡了,也覺得難過。
道歉,我就原諒你。
對不起。
我問他,還有下次嗎?
他說不會了,永遠不會了。
我媽沒有把強子惡作劇的事兒告知曹叔。學校找了曹叔反應了情況,強子自己跟曹叔承認錯誤的。
曹叔揍了強子,阿姨就在我家哭,沒攔著。
強子挨打的時候一聲沒吭
我看到他手臂上被抽腫的紅痕給他拿了藥水
他說,不用,就當長記性了。
從那之後,我發現自己特別害怕蟲子。明明知道不咬人,依然怕的要死。自然課程,老師要求養蠶寶寶,記錄成長。我被嚇的逃出教室,拒絕作業。
老師把我爸叫到學校反應情況。
我爸幫我做的蠶寶寶作業。
我媽認為,應該讓我克服心裡障礙。
我爸說,學校裡教孩子們,有矛盾了自己解決。你說對不起,我說沒關係。咱家姑娘已經做到,就夠了。有些事兒,不是一句沒關係就過去的。每件傷害別人的事兒,都會在被傷害一方心裡留下點東西,一輩子也好不了。原諒,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所以,治愈的方式不是強迫放下,而是尊重禁忌繞道而行。一個自然實驗,一個作業,一個知識點,記住就好了,沒必要為了卷子上三分的題目揭孩子的恐懼。閨女,爸爸寫完,你負責背會。
我記住了一句話,不要傷害別人,永遠不要傷害別人,就算說了對不起,他人的傷也不可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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