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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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他看了好一会儿镜中的自己，灯光打在脸上，那透着红晕的瘦皮骨，不再像往常有种近似病态的难看。
他就这么站着，身体往前倾，183的个头，细弱的长腿，好似那两条给予固定的支撑不太牢靠一般，他又往前贴着洗手台，胡乱地将手中的水往脸上扑。
今天回到宾馆有些迟，公文包被随手丢在一旁，他将衬衣纽子解了两颗，口干舌燥之下起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正准备旋开时，又仔细看了看包装，放了这么久，有没过期谁知道？
确认后，仰起头喝下了大半瓶，随着喉咙处发出舒服的声响后，他坐在了沙发上，有一股燥热漫延周身，他将空调温度降到了最低。
“刚才如果我约她上来坐坐，她会不会觉得我有什么企图？”
他自言。
废话，口腔处传来了他对自己的轻笑，这不明摆着。
他换了一个坐姿，本能地继续往刚才的场景延伸，其实应该向她要个联系方式，他有些懊恼，“我，真笨，有她的电话不是。”
他发现手机不在身上，站起，目光往床上看去，拿起了公交包，翻着里头找，发现没有。
“哪去了，刚才不还在？”
唐易左找右找无所获，他也不知从哪来的火气使劲地敲打着桌面，这一力道下去，桌上安静的花瓶吓得险些被他给震到了地上，只见它移动了一下身，又稳稳当当地支在了那个位置。
淡蓝与洁白相交的清雅，配着一个在他看来极不搭的细瓶，这什么杰作？
审美有问题。
他笑了。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很自然地将它联想到了与妻子清竹的婚姻，刚才对自己发的无名火也莫名地降下。
也许…可能…
“一边去吧。”
他不去想这些让人吐也吐不尽的烦心事，又将心思放在了重要的事情上。
他又走进了洗手间，发现手机被搁在支架上。他迫不急待地翻着手机记录，刚才不是也打了电话确认行程？
周身的血液好像在快速地流动，他很快地做了备注：芳代驾。
他摇了摇头，觉得不妥，又将备注改为“吴芳。”
他怔了好久。她只是一个像吴芳的女人罢了，他又将备注改为“代驾美女”。.
今天太迟了，明早再打。他的心情格外好，早上岳父大人给他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
即便是欲望至上的需求，也在此刻变得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他点起了烟，翘起了二郎腿，随着烟雾在头顶上漫开，他的思绪也停留在一个多小时前。
那时他和领导吃完夜宵本就散场，哪想领导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晃晃地告诉他，要以家庭为重，少在外面混。
唐易听了微微一愣，很快笑意爬上那张泛着红晕的脸，虽然他此刻在心里将老刘一本正经的样子数落了一番，这些开导亦或教育的言，在他听来啥也不是。
别人可以说我唐意啥啥啥，就你刘衡不能说。公司上下，谁不知道领导的花花肠子，年过五十，小蜜换得比年轻人还勤。
这不五十步笑百步，再说了，我是有特殊原因，他是吗？
唐易的面子工夫保持得很好，做为混到公司中层的他来说，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他还是有分寸的。
“领导说的是，再怎么也得保持后方稳定，才能安心工作嘛，放心，这一点我从进公司那一天开始就谨记。”
他拍着胸脯可响，以至于在八分l醉意之下的刘大人，以为撞到了什么不该撞到的东西。
酒过三巡后，他叫了代驾，当然也帮刘衡叫了司机先送他回去。领导很满意地与他打着招呼，“回了，回了，下次再约啊。”
看着那壮实的身子斜着身子钻进了车子。
唐易的脸上始终挂着那一抹看着特别顺眼的笑，挥手，直到那辆车渐行渐远。
“真是，约就不用了，麻烦。”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是要把刚才那些虚于表面的东西给全部丢出。
他一面吐嘈今天的幸运不佳，但又觉得有这种想法实属不该，刘衡在平常其实对他也瞒客气的，逢年过节也常去他那转转，送礼啥的自不待说，关键还经常提着他老家带来的土鸡土鸭。
后来才知，刘衡的夫人是清竹的校友。这一层的关系当然也拉近了两家的关系。
他打着呵欠，嘴还没完全闭拢，叫的代驾到了。
竟然是个女代驾，还别说，那声音还挺好听，而且还莫名地亲切。这年头男女平等，女司机虽然也不少，不过眼前这个文弱弱的女子看着怎么也不该和代驾联系在一起。
他多看了她好几眼，确切地说，从他发现这位温柔端庄的女代驾站在他面前，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她，只不过做得没那么明显。
刚才没细看，由于夜晚的光线有碍视力的发挥，走进瞧着，“挺好，真挺好。”
唐易那个嘴，看着怎么也压不下。
齐耳，身材饱满，他总觉得她像某个人，女司机明显感到异样目光的方向，“喝多了？”
“像他的第三任女友，吴芳。”他根本没听清女子说了什么，只为这个发现而有些激动。
他故意咳了两声，想引起女子的注意，此时喝的那点小酒好像才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燥热腾起，但脑袋还算是清醒的。
“你全职做代驾？”
“哦，不是。有空就做。”
“还有其他主业啊？是什么，方便说吗？”
“没什么主业，副业的。”
“哦，代驾收入怎么样？挺好吧？”
“收入，”她顿了顿，“混口饭吃。”
“这个点，接的多的应该是我这种喝酒的吧？”
“看情况。”
女子轻声细雨的说了三个字，他还想再听她说些什么。很快，红灯亮了，车停。唐易等了很久，女子并没有让话题继续，这一点让他有点扫兴，或者说有些着急。
“我觉得你吧，”他突然打了嗝，随之冲出难闻的酒味，狭小的空间下，连他都觉得这是极不体面的事。
“呵呵，失态了。”唐易注意到驾驶位的她侧脸转过，随后女子笑着说，“先生言重了。”
“刚才我想说什么？”他急力搜索刚才的片断。
“我是觉得做代驾，晚上这个点对你有些不合适。”
他话刚落，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接着说，“哦，别误会，没别的意思。”
“嗯，没事，你说的也偶尔会遇到，所以夜间太晚的也没接。”
他对她说安全比赚钱重要，他想侧面了解她。
“我除了会开车，其他不会。”她好像也放松了戒备，主动说起她以前是供销社的职工，企业倒了，她也被迫失业。
“嗯，这样。”
他还想听她说说自己的故事，结果女子说，“先生到了。”
唐易从来没有觉得回宾馆的路这么近，他也没想到自己来宾馆是要办正事的，结果是坐在这儿将晚上的场景重新缕了一遍。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将本就固定不变的每晚必行之美事给推却了，娇滴滴的美女再次确认后说，"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
“今天不用，我说了，不用。”他有些烦躁，他有一瞬间觉得这些女人太聒噪。
“尽只想那些黄色废料。”
唐易似乎忘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与她们并无区别。也许忘性大，也许受着某种刺激，也许他的本心就该如他之前那般，谁知道呢。
他在宾馆呆了一个多小时，啥事也没做，水倒是喝了好几瓶，口干依旧。他问自己今儿来宾馆干什么？这不，又得回去。
瞎折腾，他说着自己。
不对，如果不是来宾馆，叫了代驾，怎么就认识那个女子呢？
“挺好，挺好。”他盯着那一串手机号，想着明早给她打电话，心里由衷地兴奋。
他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也该回去了。
从宾馆走出，仿佛是将这夜色裹成了外衣，唐易看着静籁的周遭，想着要回去面对熟悉的场景，他的脚步放慢了许多。
他又叫了代驾，是一名中年男人，看着就是一个顾家的男人，长得一张特别老实的脸，坐于车上，一路无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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