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儿艾林
在薄暮映衬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穿过小镇主干道旁的巷子里。破破烂烂的衬衣,裤子上小洞的排列看起来更像是有意为之。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他匆忙地跑回了自己的小木屋,那瘦小的身躯,在这力量评定地位的地方,无疑让他沦为受人欺负的对象。
这里时常会发生打斗,与其说是恶霸、小人等的聚集地。准确来说已经成为这里的一种风气。镇长今年已经换了四个,前两个被暗杀,再一个听说是自杀,自缢于卧室内,这是官方的说法,但基本没人愿意相信。最后一个来了没几天就自己跑了。新镇长明天才到,却无人问津。
镇上有着唯一的图书阅览室,在这里阅读成为了一种可耻的行为。故地处僻陋,屋内少许的几人无非是一些没家的流浪汉。艾林这天走进阅览室正准备“偷”走一本书,虽没有人会在意,他却不愿做得理所应当。
无暇多顾得什么,尽管不想打扰这里睡觉的人,可是破旧的木板,雨后闷湿的空气使人烦躁,地板下以及阁楼上那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与艾林每走一步地板咯吱咯吱的声响交融好似不和谐的交响乐符,带有几分刺耳。
他环顾四周,却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心里也放下了些。正欲出门之时,只见两个男人匆匆走了进来,看着服饰并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他们没有注意到门旁的艾林,径直地走向了阁楼,看守员起居的地方。这间图书室由一个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看守,他平时爱喝点小酒,在艾林的眼中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看守员。
门外小路散发雨后清新泥土的气息,夹杂着家禽粪便浓厚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艾林眉头一蹙便低头走下台阶。台阶上印着新鲜的脚印,不多却是有些杂乱,阁楼传来节奏紧凑的敲门声。走到不远处,他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枪声,转身只见阁楼窗户的玻璃散落下来。此时,他内心不由一紧,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是否该去一探究竟。可是内心的恐惧渐渐占据心里仅有的缝隙,他便埋头向镇上的方向走去。
在破旧的小木屋内,落日的余晖并未给这间屋子增添多少的亮光,他透过门缝上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略有腥臭味的河流。他爬在唯一的木板床上,喘着粗气,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一幕幕不停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努力地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他颤颤巍巍地翻开书籍,想借此进入另一个世界来暂时逃避这让他惶恐的地方。
屋内的灯光昏昏暗暗,字迹并未清晰可辩。他努力地去想了解那个未知的世界,不知是灯光,亦或是他意识模糊,字迹越来越来难以认清,脑袋晕晕的,脑袋慢慢地沉了下去。
艾林迷迷糊糊的,脑袋现在都还有些许的疼痛。他慢慢睁开眼,这里在那里,一时想不起却似曾相识。这是一个阁楼,屋内微明,角落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屋内脏乱像是有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有人抢劫过一样,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他小心翼翼地走近想看清他是谁,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咚咚咚……,“快开门”,声音粗犷,略带有磁性,可以感觉到是一名三十多岁男子的声音。只见床上那名老人行动却不像高龄般迟缓,带有怒气的回了一句“谁啊!”他一起身,艾林便立即认出他来,这不是图书室的看守员吗?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应该在自己家里啊。艾林仔细端详着,等他起身路过阁楼窗户的一刹那,艾林心中一颤,不对,他不是看守员。他后退一步,木板咯吱一声。他急忙抬头望向那名“看守员”,后背发凉,额头、脸上不停地冒着冷汗。艾林却像空气一样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他开门后,敏捷地转身向前坐在了床上。进来两名男子,有些面熟。对了,这衣服就是艾林下午在图书室门口碰见那两人穿的。没有人开灯,站在暗处角落的艾林并不能完全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那粗犷的声音响起“任务已经办妥了,现在我们不能在此久留,按照约定你可以给我应有的报酬了。”
“报酬?”那人冷笑几句“什么报酬,还没完呢?”。
“你是谁?你不是老张,我不管你是谁,你们要求的人已经不会再出现这个镇上。目的达到了,我的任务自然也就完了。”门口的男子愤怒地辩答到。
“好吧,你要的报酬我会给你的。”“看守员”冷冷地说道,听见这些让角落的艾林不寒而栗。暗处寒光一闪,“你要干嘛!”他不甘示弱地同样拿出一把枪。
“看守员”起身慢慢走了过去,他面向窗口站着的那两名男子,举起了手中的那一把枪。那两人对峙着,谁也不愿让谁。艾林看着这一幕不由地咽了几口吐沫。
“我们这样举着也不是办法啊,这样我数一、二、三。大家同时放手。”
“一、二、三”。
就在两人徐徐放下时,艾林以为此事应该告一段落。谁曾想两人同时失约,瞬间再次举起开枪。“看守员”快速躲过,子弹仅仅擦伤了左臂。艾林一下子瘫坐在地板上,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诶,他摸了摸伤口处却发现没有血,神奇的是还没有伤口。艾林抬头望向窗户的地方,只觉脸上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家禽粪便的气息,血腥却被掩盖了不少。
“看守员”坐在床上看着门口另一名瘫软在地的男子。他伸手拿出口袋里的一根烟,搜寻了几秒才在枕头下找到打火机。烟慢慢升空、散开,他好像若有所思。
残霞的余晖从窗口穿透映在地板上,那红色显得格外的刺眼。艾林心生倦意,眼皮也变得略有沉重,便想就地而休。“看守员”此时站了起来走向柜橱从中拿出半瓶烈酒,他喝了几口抹了抹嘴,踉踉跄跄地走向那名男子,猛地一脚踢了过去。“啊!”那男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却不敢抬头迎向“看守员”的目光。
“走,老子带你去见一个人。”说话间他便拉着耷拉脑袋的男子出了门。艾林不知是为什么心里仍然还留有一丝丝恐惧,或许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杀人的场面吧。艾林也小步跟了上去。
小路两旁的树林在艾林眼中显得格外的诡异,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路上那两人并未有什么交谈,气氛沉闷,那“看守员”的眼神里透露出寒光,令人脊背发凉,无法与其直视。
临近镇上,路两旁也有了路灯。虽破破烂烂,却也勉强能供给行人出行。在镇口不远处有一家酒店,艾林看着他们的方向应该错不了。艾林心中更加的疑惑,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但这梦未免太真实了吧,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凉意。艾林心想着还是先一探究竟再说。
“先生,您好,请问……”话声稚嫩,语调刻意放缓,仿佛有意观察、打探着什么。只见两片薄唇蠕动,微低着头,艾林看不清她的模样,却让他感到了生命的活力。
“不用,已经订好了的。”“看守员”依旧没什么情感的回答到。
“请收好,这是您的钥匙。慢走。”
艾林跟了上去,进门时特意看了一下门牌号514。“看守员”随手关上房门并将其反锁了起来。另一名男子旋即瘫坐在地摊上,低着头。靠近窗户的沙发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艾林只能看清他穿着西装,模样却辨别不出。在其旁边还有另一名女性,身材可以看出来比一般男性健硕不少。
“就是他。他买通杀手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被我拦截了下来。前面三名镇长的死和他有直接的关系,至于失踪的那名镇长,暂时没有线索。”“看守员”简单地汇报了基本情况。
“辛苦了,那名看守员呢?小玮。”
“我的失误,他一看见我就猛烈反抗,我在与其争斗中失手将其误杀了。在他的屋内并未搜出有用的线索。”他立即回答到。
“我想听听这个人的解释。”
那男子仿佛知道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一惊,眼神里透露着无助,好似一头狡黠的野兽掉进陷阱,在看不到希望之后彻底放弃了挣扎。
“以为您明天到,没想到消息有误。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背后是一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害政府官员?”
那男子请求喝一杯水,屋内装有空调却也抑制不住他满头大汗。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一杯水一口喝下之后示意再要一杯。
镇长点头同意,说道:“可以说了。”
“你以为这一切仅仅是镇上的那些人干的?据我的了解,他们的背后一样的是受人驱使。这不是最恐怖的,这个镇子变成这样与其说是他们一手策划,更准确一点,他们只不过是引人犯罪,将人性恶的一面释放出来而已。”
镇长陷入沉思,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镇子三十年前来了几个外来商人,很快就拉动了镇子经济的发展。他们乐善好施,说来可笑,只不过是伪装得好而已。我二十三年前进入其中一家当起了仆人,日子久了,他们觉得我老实憨厚便得到了他们的信任,慢慢也就得以进入他们这几家的内部当起了一条狗。重要计划的实施我渐渐也加入了进去。”
他喝了喝水,接着说道。
“他们不会亲自去杀人,他们喜欢的不过是看见别人由善转恶,继而堕入地狱的过程而已。他们享受的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在一年前,一名李镇长找到我,希望我能提供他们犯罪的证据,可是说实话,这还真没有,虽然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他们指示。可是我并没有他们犯罪证据,他们也没这么傻。”
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叹了声气,“没过多久,一天我在回家的路上路过镇上那条“亦实河”恰巧和朋友多喝了几杯,跑到河边呕吐时,却不想李镇长的尸体被河水冲上了岸。吓得我急忙跑回了家,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后呢,你就没报案?”镇长问到。
“等我第二天清醒过来,正准备去报案时,我一个好友跑来告知我,我被警方通缉了,罪行就是谋杀。当时听见我吓得不行,便跑去我的老板家向他说明情况。没有料到他把我扣押了起来,软禁在地下室。好在我在那里工作几十年,可能是他们有一个大的计划要实施人手不够,看护我的人只有一个。我便趁机逃了出来。”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我手上有他们的犯罪证据,没想到我却因此没被他们杀死。”
“那其他几名镇长呢?难道和你没关系?”镇长明显有些气恼。
“我在地下室呢,和我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和那个图书室真正的看护员脱不了干系。以前他那里就是一个重要的据点。他也是那几家人十分信任的一个人。”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艾林转身一看是门口的那位前台人员。当她路过艾林时低声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艾林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她转过头的那一秒,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寒意,让艾林心里顿生恐惧。随后听见“砰”的一声枪响,伸手摸向心脏的地方,血色的红填满了他的整个眼眸。
“啊!”艾林一跃而起,发现整个床褥都湿了,全身都是汗。原来是一场梦啊,艾林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不免傻笑几声。他走向厨房拿起早上吃剩的黑面包啃了起来,心里泛着嘀咕,明天要不要搬去另一个地方谋生,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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