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闯闯(来自湖北医药学院校报邮箱)
前言:当是偶遇,邂逅了一场美景,从酷暑一直走到严寒,走过了叶落花飞,走过了白雪皑皑,人来了又去,去了却再也没来,只剩一抔黄土和片片雪花陪伴着他。
雪下的很小,刚刚没过我的膝盖,却埋葬了他的灵魂。
前两天分外冷的天,趁着这场小雪,用彻骨的寒气,冷的钻心。
01
老舅走了,两天前走的。
今天他的棺木被大红的缎子裹着,棺木大头首位被黑墨漆了一个大大的“奠”字,“奠”字墨迹未干,划拉下去的两条淡痕,倒像两行眼泪。灵堂里,哭灵人由唢呐声中哀调伴奏着,脸上那红肿的眼睛和泪水糊成了一团。
未干的“奠”字正对着亲人们和他的父老乡亲,一块白布长条挽成圈戴在脑袋上,或系于腰间,抑或拴于胳膊,由亲属关系和年龄大小而定。
那块白布长条就象征着披麻戴孝。
今天的老天却哭丧着脸,阴沉的要命,与前日截然不同。
02
四天前,天气晴朗如春,暖意醉人。
老舅莫名的有些不安分了。
“村头的会清家和路角的至仁家派个代表到小麻屋开会……”
雄厚的声音通过大喇叭响彻了整个刘岗村,在空气中激荡着,也惊得墙外瘦削枝头的麻雀扑通扑通的飞起,独留得三两羽毛悠悠飘落。
这就是我的老舅,才五十七的他为了村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愁的只剩额两侧的白发了,老舅的腰也因为常年忙弯成了弧形,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大吐了几口气,猛吸了一口烟,还没等烟气吐出来,烟头已被恶狠狠的摔在地上,烟头在右脚尖与地面的摩擦中“失了身子”,只剩下黑黢黢的痕迹。
“地都是公平分的,谁都没多,谁都没少,公家的地可不能动。”
他瞪着眼,两侧的白发也飘了下,吐了那口烟气,又大喊了两声。周遭只有他雄厚的回声,会清和至仁俩都耷拉着头,脸都憋的通红,不作声。老舅呆了会儿,又自然自语道:“我去了这么多次,都是乡里乡亲的,咋谁都不愿服软呢?”
他左手做出了一个挥手的动作,让他俩回去了,自己缓缓的朝着家的方向走,阳光下,他的头发反射的光亮,那光还有一些耀眼。
03
会清家和至仁家本来还是近亲,两家的儿子也是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可自从村里下了土地平分政策后,两家变成了见面都眼红的仇人似的,两家的土地本来在一块儿,两家媳妇的算盘打的精细精细的。这家认为自家地少了一块,那家埋怨公家给的少了,到村里闹,到村头吵,谁都不肯让步,谁也不愿妥协,村委会也被闹得鸡犬不宁,老舅多次上门劝和,两家人像头倔驴似的,就是不肯低头,为了那点小利,谁低头,谁就输了。
于是两家的隔阂越来越深,日子久了,村民也习惯了,但它却成了老舅这个村主任的心病。老舅他慢慢掏出了烟咬在嘴里,风有些大,三五次才被点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烟的火星,如喘息般,时暗时明,呼啸的北风带着雪的气息吹乱了他稀疏的头发,雪大概快来了。
雪是冬天的象征,她的纯洁和静谧能够净化那浮躁的尘垢,一切的暗与恩怨都被白茫茫一片的雪隐藏的无声无息。
04
两天前老舅走了,他没看到会清家和至仁家的和好。他患的是脑动脉瘤出血,听医生说是平时压力太大了,老舅走了的消息在全村传遍了,村子里那天出奇的沉默,连平时灯火通明的村子里的夜都是黑的。
老舅的棺木被抬动了,大红缎子在北风中摇摆着,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会清和至仁两人跟随着送葬队伍前行着,风大,天冷,腿脚不利索,俩人互相搀扶着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墓地走去。
天空中开始飘落豆大的雪花。
暗沉和压抑的天色终于释放了出来,雪来了,倘若冬天雪未至,那将是冬的残缺,也将是老舅的遗憾。
雪不一会儿就将地面铺满了,俩老人望着飞舞的雪花,眼中充满了泪水,那雪很美,冬日里面的美好,他们知道那些都是老舅的嘱托。
雪越发的大,掩盖了嘈杂,也埋葬了死亡,只剩下那落地时静静的幽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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