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
深秋的感伤似乎从古代悠悠走来,听一位女词人浅吟低唱秋的凄凉,让人对深秋过后的初冬更加惶惶不安。
冬天好像是被一夜寒风吹来的。前一晚,屋内的灯火刚刚亮起,风便裹挟着暮色一起吹到大地上。
值班室内外的门窗开始叮当作响,风似乎熟门熟路地吹进房间的角角落落。青灰的暮色中,正挡在窗外的一棵大树被风摆布着,肆意摇晃它的枝叶。
我偶尔抬头一看,哇!这么早就下雪了嘛!再定眼一看,原来是屋内的灯光打在来回晃动的枝叶上,泛起点点白光,猛一看像簌簌而下的雪片。
翌日清晨,我感到屋外的寒气,便裹着一件褐色棉衣走出值班室,朝那栋相隔几百米的宿舍楼走去。
一出门,初冬凛冽的寒风迎面逼来,搜刮着我从屋内带出的少许温暖,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扣紧棉衣钮扣,带上搭在身后的风帽,双手插进两边的口袋里,想把仅存的温暖藏在身体里。
我缓慢地走在落满黄叶的小道上,低着头,生怕这寒风掀起我的风帽,吹彻我的头发与脸颊。
风不见停歇,却愈发强烈起来。我伸出一只手缩在衣袖里握住帽沿,偶尔抬头看看这路,这风,这萧条的冬色。
树丛里满地枯枝败叶,树间倏尔飘落一两片黄叶,树枝头依旧有几片顽强的枯叶,摇摇欲坠却似乎又在与我一起抵挡这初来乍到的寒冷。
我的目光在挺立寒风中的枝叶上驻留,像敬畏一位寒风中的英雄一样,心中充满感激。
临近房屋时,我听到北方寒风呼啸的声音,在异国他乡这声音没有一点不同,大概是从我的家乡吹来的缘故吧。
我打开玻璃门,通过楼道走进温暖的暖气房。卸下棉衣上的寒冷,须臾间身周边被温暖充斥着。
我依旧能听到窗外寒风匆忙的脚步声,踏在路上行人裸露在风中的皮肤上,踏在树尖上,踏在这个边境小镇远远近近的小路上。
冬天仿佛从不与任何人打招呼,便如约而至。它从秋深露重中彬彬有礼地走来,却在抵达大地的瞬间用一股透心的寒气宣示着自己的来临。
每个人都经历着冬天,不管它是否曾经冻伤过你的双手,又或是带来的寒冷吹进你的膝盖,隐隐的疼痛向你的骨髓深处蔓延开。
但万物复苏的春天,在冬的脚步走尽时便会款款而来。
每个生命不管愿意与否,也都要经历自己的冬天。大抵冬天是难熬的,那些脆弱的生命因经不住它的严寒,疾病缠身,也许就永远的留在冬天了。
但熬过这些冰冷的冬日,温暖的春日才有足够的雪水滋润大地。就像黎明前总要经历一段最黑的夜,才能望见耀眼的光芒。
许多人也许在熬过多个冬天后,会在这个冬天放弃坚持与守候,他看不到自己生命里的春天,脚步从急忙到平缓到迟疑,最后到如今的停留。
他选择停留在这个冬天不再迎着寒风前进,不再为生命注入新鲜的血液,那他的春天再也无法抵达。
然而,那些历经多个春夏秋冬的轮回,眼光依旧看得见前方的曙光,脚步依旧坚定不移的人,终有一天,你会看见他的枝叶在春天抽芽,他的花瓣在春天绽放,他的春天永远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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