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自己对世界的想象,不太牢靠。
比如我幻想自由的时候,从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某地或某人,而是那种,在山的另一面,被风轻轻擦过脸颊的错觉——一瞬间,什么都没了重量,像某天醒来发现床头没有闹钟,午后的阳光柔软得可以盖住眼睛,然后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曾经在地图上画过一条直线,从这里到某个遥远的小城,中间经过几座山,几条河,几个很难读准名字的地名。我没打算真去,只是想知道,“离开”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一个纯粹的方向,不需要任何抵达。
朋友跟我说,他的理想生活是在一个靠海的小镇,卖书,不赚钱也没关系,只要有人愿意在雨天走进来,翻翻书就好,我点头,羡慕他那种对“风吹哪里都能可以”的轻盈。可其实我们都知道,人不是真的能活成风,人只是常常想躲,想退后,想不被问起心事。
有时候我觉得,爱与不爱其实差不多的——都只是那种,想靠近又不敢太近的状态,像你喜欢过的那个人,他也许一直坐在离你不远的座位,风穿过你们之间,吹乱他的一根发丝,而你低头,装作没看见。
“多愿身化自由风,径撷我心越千山。”
我第一次读到这句,是在一个发黄的旧笔记里,像是某个失联已久的人留下的愿望清单。我没有抄下来,只是记住了当时突然想起的一幕:黄昏,风拂过山脊,有人在等落日,有人悄悄转身离开。
也不是说非得要去远方才算自由,有时候自由是一种心情,就像某个午后你忽然决定下楼走走,哪也不去,只是走。风吹到哪儿你就跟着到哪儿,你不是在逃避,也不是在寻找,只是允许自己,随便一下。
我还记得小时候听人讲神仙故事,说有种仙,是山林里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那时候不懂,现在倒觉得,那大概是人最温柔的一种活法。
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风本来就不该有归处,也不会带走谁。
它只是从某个方向吹来,像你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没什么意义,却恰好合着心里的某个寂静缝隙。
那就让它过去吧,像许多无声的念头。
不必惊动谁,不必奔赴哪里,只是偶尔会轻轻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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