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牌九拍桌的故乡年味

我怀念牌九拍桌的故乡年味

--- 兰小南  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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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念儿时的故乡年味，有冰天雪地，炊烟袅袅......有围炉守岁、昏昏欲睡......有排队跪地作揖的拜年，有爆竹噼里啪啦的任性......有舞狮、滚龙，还有慢慢地、慢慢地长夜......

当然，我最怀念的还是有牌九拍桌的故乡年味。

那时候，每逢过年的前后一个月左右时间，全村男女老少都被牌九桌魂牵梦挂，你可能不直接参与，但你的家人、族群亲戚总会有人身在其中，你不得不关注，况且输赢的结果会直接影响到某人全家来年的生活境况。

吵架、哭骂是常有的事，欢笑者也有之，我们村的第一个万元户就是在牌九桌上诞生的，这可是千真万确，我对此记忆犹新、万莫能忘。

我时常回想起那样的场景，有如看大戏一般，里三层外三层，近百号人围着一张四方桌，最外围的要叠两张长凳站在上面，翘首以盼。当时，附近十里八乡的豪杰之士时常云集出没于此，有如一场场武林大会。

在如此深厚的群众基础之上，每个村子几乎都会涌现出三、五位常年奋战在牌九桌上的豪杰，他们被俗称为“赌搏鬼”。尽管称呼不雅，但他们大都是各个村子走得起的人物，他们往往都干脆爽快，认赌服输，不偷奸耍滑，朋友很多，他们是那个时代乡村的风云人物，有如现在的致富明星，我前面提到我们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就是从他们之中冒出的，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当然，其中也有因赌博穷得叮当响的，三十多岁还娶不上媳妇，被众人指点；也有的因沉迷赌博导致老婆出走，妻离子散的；也有因抗拒联防队员抓赌逃跑时摔断腿终身残疾的......在我的记忆中，这些消极负面的信息只是极个别现象，所占比例并不高，而且在我们村都未曾出现过。

我几回梦里回到那样熟悉的场面：有一位庄家占据桌子的一向推着牌九，左右一般还站着助手负责看管下注和收钱，防止浑水摸鱼；桌子的另三向分别称作天门、顺门、反门，各坐着二、三人押钱下注，其他围桌的看客可以自由选择押钱下注。随着骰子扔进瓷碗后清脆的碰撞、旋转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佛生死未卜。骰子停下来之后，按顺序取牌，根本就不需要翻看，用单手的一根食指拖一下就知道自己的点数，业务十分娴熟。如果有谁摸到好点数，往往大喝一声，抡臂把牌九往桌上使劲一拍，引来一阵惊叹！

后来，我因求学、工作的原因，远离家乡在外省二十多年，期间也较少回家乡过年。

如今，牌九已经在我的家乡基本消失了，大家过时过节玩的是麻将，也有玩纸牌“牛牛”的，终不及玩牌九时那样的声响、气势和排场，村里也没有了职业的“赌搏鬼”，大家都忙着打工赚钱、发家致富。

当年，我们村里那几位奋战在牌九桌上的风云人物，如今都当上了爷爷，平时带带孙子孙女，偶尔打打麻将，输赢都不大。我有一次问起他们为什么不玩牌九了，他们只是淡然一笑，说没人玩了，大家都改打麻将了，全然不见了往日的风采。

尽管时隔多年，在洗牌九、码牌九、取牌九、亮牌九过程中，那清脆、铿锵的响亮声依然清晰萦绕在耳边，同时混合裹挟着故乡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