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打烊了,客官请回吧。”
“哦?现在难道不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吗?”小二只听得背后传来女子戏谑的声音,转身看来人站在门口却是黑衣黑裤,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姑娘说笑了,天色已晚小店即将闭户,还请姑娘早些归去免得落雨伤身。”小二微微颔首,收敛了眉眼低声说道。女子没作声,目光只是在面前的人身上流转。
门外漆黑一片,雨点逐渐落下,打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粉饰了门内的沉默。突然,一声惊雷响起,小二望进女子漆黑的双眼,后者微启双唇:“告诉吴掌柜,临海县汪县令所荐人到。”话毕没有给对方半点余地。
小二心里一惊,面上仍做镇定状,“请稍等。”说罢关上了女子身后的店门,灭了柜台上掌的油灯,只余了手上的一小盏。“请随我来。”二人一前一后地往黑暗深处走去。门外雨声凄厉,街道真的是漆黑一片了。
女子看不清周围,只能跟着小二手中微弱的光明在黑暗里游走,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才终于望见前面窗棂里微微漏出的光。“小姐,我们这就要到了,您拿着灯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谢了,阿言。”昏暗中女子沉声说到。前面的人身体一颤,却没说什么,只是把灯交到女子手中便继续前行。女子见这路虽黑得很,那小二却仿佛白日行路一般,他的背微偻,瘦削的背影投射在窗棂对面的墙上,孤寂却又隐忍。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小二便将女子迎入了房间,进门见着吴掌柜端坐在正中央,屋内焚着香。“姑娘既是为汪县令所引荐,想必有大事啊,不知小店能否帮的上忙。”吴掌柜推了推茶盏,氤氲的水雾里看不清他的眼色。
“听汪县令说上次的货他很满意,我想,也只有贵店能帮得了这个忙了,”女子说着,似乎无意地朝小二望了一眼便又不再说下去。吴掌柜自然也是聪明人,“阿言,你先下去吧。”有些大交易经不得自己手也不是什么稀事,小二便退下了。
翌日清晨,吴掌柜却叫来小二,“阿言,这次是一桩大买卖。江南眉山有一户地主家里的儿子只剩下半条命了,他爹念着他还未享得人间福分便要亡故了便托了那女子与我谋着为那少爷办一处冥婚。这本也不是什么大差事,关键是对方要的那姑娘不凡,得托我手信,所以这次要麻烦你替义父跑一趟了。”
小二微微一顿。江南眉山,真远啊,因为是义父的亲信所以还从未出去执行任务过,转瞬却还是顺从地应了一声,“是,义父言重了。”于是当日,小二便带着掌柜的手信和女子雇了车马往眉山赶了。
在路上颠簸数日后,二人终于抵达了那地主秦三水的宅子。浮华奢靡。小二望着面前这座大宅心里只浮现起这四字,达官显贵他也见多了,这偏据一隅的土地主倒是更胜得三分。管家见是女子,便径直打开了大门,“舟车劳顿已久,你且先下榻休整几日后我们再谋划。”说着女子领着小二踏入了这宅子。
却见着宅子里的人衣着素朴,到处装饰着白色的绢花。小二心下一惊,“难道这少爷…”
“嗯,”女子面容依旧沉静,“少爷昨日亡故了。”
“啊,还请姑娘节哀,此次定为少爷谋得一段好姻缘。”小二微微颔下首。
女子没有应答,抬起头直直地看了小二一眼说:“定会,”接着又说,“此事是秦老爷托我私下处理的,不宜对外声张,你我低调行事就好。”
夜里,女子安排小二在别院住下。月色盈人,透过黄花梨的窗户扇照进房里,小二辗转不能寐,便起身踱步至庭院中。南国花草长得盛,又值暮春之时,花期盈满,可这院里却只有一丛虞美人,在透亮的月光下,花瓣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花冠轻盈灿若锦霞,即使在夜幕下也这挡不住其盛开的艳丽。“美则美矣,”小二在花前驻足,举头凝视这一轮满月呢喃,“今夜,你在和我看着一样的月亮吗。”
另一处屋里,秦三水叫来女子,急躁的问:“廷珺,此事如何?”
“大伯父请放心,我已向吴掌柜求得绝色女子,表哥此次定会满意。”女子脸上却是没有一点儿表情,反而垂下眼眸。
“廷珺啊,你自小与涛儿一起长大,既然你都觉得不错,那涛儿此去应该是可以瞑目了,”秦三水话锋一转,“不过…绝色女子,倒是有多绝色,怎的还比得过我为涛儿挑选的三千小妾吗?”
女子觉得内心泛起一阵不适,但仍旧不动声色地说:“是,此事就交给廷珺吧”。
三日后,小二与女子带着吴掌柜的手信去了当地的一家地下钱庄,庄主交给小二一把钥匙,说对方的姑娘在清平的府苑里,二人前去取就是了。于是出钱庄后,女子便带着小二雇了车马赶往清平别苑。出了市里,天已经漆黑,二人继续在山路上夜行,终于在亥时抵达。别苑是一所旧宅但也装修精致,下人不多,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幽静。管家迎了二位到了别苑内的一处阁楼便不再前行,“二位请上,这便是了。”小二抬头,见在漆黑的夜里,有一扇窗户仍旧透着白光。
小二拿着钥匙走在前面,女子跟在他后面。到了门前,小二把钥匙插进锁里微微转动就推开了门。“额…”,伴着一声钝响,前面的人应声倒下。
小二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紧紧地绑在了椅子上,并且浑身发软。“你究竟是何人!作何居心?”小二暗暗挣了挣,发现力根本使不上来,这女子想必是给自己下了化功散。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具漆黑的,棺材。白烛的火舌微微跳动,照的房间里人影斑驳。女子一言不发,望了小二一眼,走到那棺材面前推开了半掩着的棺盖。小二望向那棺中之人,顿时泪水就盈满了眼眶,“啊…你怎的就…”
当晚清平别苑失火,天干物燥的烧到翌日清晨已是一片灰烬。没有人知道火从哪里来,也不知道火是什么时候停的。由于是无人居住的旧宅这事儿甚至都没有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反正是那秦地主的家产,多烧几处才是好呢。
“大伯父放心,昨晚表哥已经与那女子双宿双栖了。”
“辛苦你了廷珺,过两天找人在那儿修两座坟吧。”
“是。”
既不能同生,亦不能同死,表哥,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红尘路漫漫,此生还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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