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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未及的梦

你是我未及的梦

作者: 林卓仪 | 来源:发表于2021-10-08 18:06 被阅读0次

这是第几次了,下意识逃避跟过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事物,符号,人物。

熬夜之后的暴睡并不能让人觉得痛快,反而会加重原本就有的晕眩,昏沉。黑不见底的床帘内部,无声的泪水毫无征兆滑落发间,黏腻的感觉令人厌恶,想要呕吐。右手摸索着手机,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停下,快停下。已经过去了,已经结束了。过去的点滴瞬间不依不饶,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她的城市”一个白噪音的名字,点燃了那根脆弱,倔犟,不愿屈服的卑微灵魂。

越是厌恶现状每况愈下的生活,自己,越是反复咀嚼记忆中那些星星点点的闪耀瞬间。除了无用情绪的尖叫以外,我一无所获。怦然心动过的人们,欢呼雀跃的文字,图像,风景,声响,在无数个梦境中与我重逢。是有多遗憾,是有多后悔,是有多计较。直至现在,也未曾远离过我。

其实我明白的,是我自己不肯远离它们。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活在过去的玻璃瓶中。玻璃是那么坚不可摧,又是那么透亮,清晰。清醒地看着不断往前走的当下,绝望地坐在自己搭建的所谓幸福之中。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了这里呢。一想到这个城市里面,让我感觉活着或许是件好事的人们都离开了,被抛弃的恐慌感让我坐立难安,神经紧绷。脖子被一股力量狠狠掐住,无法呼吸。窒息般的日常,困倦,烦躁的生活,麻木随之而来。拉上床帘,跟这个我讨厌的世界说再见,在永恒的黑暗与沉寂中去他人的世界,去过去的世界,来回游走。或许,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一直在旅行。

从初二听到现在的一则电台节目《遗愿清单》,我断断续续,重复听了六年。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了故事中的女主角。做着同她一样的事情,逃避着现实。“那时候只有二十岁的我,胶原蛋白满满,可是我的整颗心都是灰色的,觉得整个世界也都是灰色的。我羡慕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年老了尘埃落定的,结了婚的,有了工作的。唯独讨厌我自己。”自我厌恶,在初二之前就已伴随我多年。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诡异的勇气让我感到惶恐。

天性散漫,喜欢独处。童年时最深的记忆,是一个小女孩坐在冰凉的瓷砖上摆弄着她的各式玩具。妈妈后来说起这件事,她感觉我小时候特别乖巧,安静,一个人玩也不要人陪伴。可我想说的,跟你想得不一样。那时候的我,从未感受过孤独。相反,呆在一群同龄小朋友中间,跟他们一起玩,会让我感受到深深的孤独与落寞----会情不自禁哭泣。但,如果是一个人玩,安全感,惬意感,微不足道的欢愉,点亮了小小的我。

一步步向前走,与先前的自己渐行渐远。那个模糊不清的小小身影,只剩下最后一块碎片。某一天中午,我在幼稚园的木头床上醒来,睁眼,眯眼,把天花板的东西转移到我自己身上。原来,一切事情发生之前,都是有征兆的。

接触的人们不断增加,喜欢,向往成为的人们不断增加,观看的书籍电影,倾听的音乐不断增加。镜子前,这个陌生,疲惫,麻木的成年女人究竟是谁?我早已不认识自己,也无从得知我究竟是谁。在成为他人的路上,我不断模仿学习,最终,把我自己弄丢了。原先做不到的一个个极限,如今一一打破。我曾经无法忍受苦涩,咖啡,茶饮,甚至苦瓜,我一口也尝试不了。现在,每天没有美黑,我就不像个活人。倒不是觉得它好喝,只是喜欢上了它的温度与香气,附赠的清醒。我曾经无法忍受酒精,菜里面只要有酒,就绝对不吃。现在,慢慢地可以接受酒精了。我曾经……所以,我觉得自己很陌生。

我喜欢的人们的愿望,理想,成为了我自己的。或许是因为,最本质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追求。想要成为正常人,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做出社会认可的成就。疲惫,疲惫,好疲惫。厌恶,厌恶,好厌恶。重复,形式主义,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活动,逃不了,拒不绝。集体沉默的目光,视线,齐齐投来,审判着我卑劣的灵魂。

这就是所谓成年人的真相之一吗。

少年时期,热情,敏感,玫瑰色的幻想,对世界的无限期待。支撑着我不断向前走,让我不就此倒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是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一次次被未来背叛,被自己搭建的美梦击溃,我无法再说出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样令人作呕的话语来。

我讨厌没有意义,形而上的规则与制度,被迫遵守的时候,比他人强烈许多的自我厌恶感,吞噬着我。我自认,是天生叛逆的人。一次次的弯腰,向现实点头哈腰,甚至,成为规则的拥护者。令我想要撕碎自己,那些看起来漂亮的话语,做自己,做自己。做自己,是想做的事情,却不是能轻易做的事情。

我好害怕,我会成为一模一样,麻木疲惫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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