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十三章
李朝阳主持反右会，主次不分
杨培亮批判林新成，当众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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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新成一听让他说说怎样向朱可明赵少富提供材料，怎样故意把帐下得清楚，把李朝阳的问题查出来，使朱可明赵少富去打击迫害李朝阳的，气又上来了。他提高了声调说:“这才更是倒打一耙的。王书记，你问李朝阳，自从我从学校回来以后，他打击压制我多少次？原来，我们沒有共过事，可沒有矛和盾没有仇和冤吧。因为我在开封参加个八二四，开始生产队让我当卫生员，到大队卫生所跟着县医院下来的宋医生去学习，又因为宋医生是咱县八二四，他怕我们俩个勾结在一起了，我学了不到两个星期就不让学了。冬季招兵时，在给适龄青年作动员时，着重强调八二四观点的学生不能报名，说八二四观点的学生到了部队他不放心。我们俩个没共过一次事没有说过一次话，就把我当作了对立面。在大队宣传队时，正赶上公社搞什么一帮一一对红，公社有意解放赵少富，他李朝阳还与赵少富结成了对子，在这种情况下，赵少富让我帮他写一份检讨我能不替写吗？当时的工作队长，公社的党委副书记，现在的党委书记王继彪，在解放赵少富的会议上，让我对赵少富发表点看法，公社党委都已经研究好解放他了，我还能再说赵少富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吗？我得说赵少富的优点。为了客观一点，实事求是一点，我也说赵少富犯的错误，李朝阳也有一定的责任。为此，他对我怀恨在心，不久就把我从宣传队撵到了大队砖瓦场挖砖坯子出苦力。是他的闺女，我的近门弟媳，林志强的爱人看不上去，劝说他不要老整我，他又提议让我当了砖瓦场的会计。我当会计的职责是什么？就是按照财务制度和规定，下好帐管好帐，我并没意去整他，我也不知道他有问题。我是通过下原来的会计李大中交给我的条子，才发现他有问题，但考虑着是原会计转下来的，李朝阳又是支书，我就采取了既往不究的态度，没有给任何人说。"
林新成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朱书氾，朱书记微笑了一下，因为林新成在这一点上说了假话，他当时向朱书记汇报了，他这样说，不但说明自己沒有意，也证明了朱书记提前不知道。
林新成继续说:“后来在放麦假时，原来的会计李大中，在没有预交款的情况下，拉走了四间房顶的瓦和六千块砖。开工后，我让他补钱他不补，让他写欠条也不写欠条，我一生气，也声言拉走四间房顶的瓦和六千块砖，来標李大中。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那样作不合适，他犯法我也犯法呀？他杀人我也杀人呀？于是决定不拉了。可是快到村里时，碰到俺队的庆喜叔，他说他的小儿子得了急性脑炎住了院急需用钱，他那一窑该拉的四间房顶和六千砖不要了要退钱，李大中又没有交给我钱，我拿啥退他呀，就让我爱人到她娘家借了几百块钱给了庆喜叔，我拉了庆喜叔该拉的砖瓦。这个李大中可能因对我接他的会计就不高兴，又加上我又对他那样一将，可能更气愤，就向李朝阳汇报我拉砖瓦没有交钱，还向李朝阳说一些我对李朝阳多仇恨的话，又使李朝阳对我恼恨起来。李朝阳便想借这个事把我整治一下，整得服服贴贴。李朝阳就向朱书记进行了汇报，并建议全体大队干部到砖瓦场查帐，一旦属实，就严肃处理。结果是，不但没有查出我的问题，反把他自己的问题查出来了，而且李大中拉的砖瓦又是替他拉的。王书记，你说这怎么能怨我呢？他要不组织人去查我的帐，我下的怅再清楚再仔细会查出他的问题吗？请问李朝阳李支书，是你向朱书记建议组织人有目的去整我而查帐呀，还是我叫上朱书记和大队干部为了整你去查我的帐呀？"
这时的李朝阳是搭拉耳朵不吭声了。
听出了门道的王士贵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扭头看了看李朝阳。
王士贵虽然好往女人身上使劲，但其他事情上还是能辨出是非来的。
林新成又接着说:“至于给李朝阳处分，撤了他的职，留党查看二年，那更与我无关，那是公社党委的事。查出了他借用集体三四千块钱，拉走四间房顶六千块砖不交钱，平时吃喝拿要报销钱，别说是朱可明朱书记，就是换上现在在坐的王书记，也不会不给他处理，难道就因为他是造反派，造反派就允许他这样作吗？"
李朝阳只有听的份了。
林新成稍微停了一下又说:“大家听说过解放初期刘青山张子善的事吧？他们俩个是跟着毛主席长征的红小鬼，解放后分别当了天津的地委书记和市委书记，他们居功自傲利令智昏，分别贪污了国家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哪。毛主席听说后，含泪批了个死刑立即执行。你李朝阳，小小的一个大队支书，竞侵占了集体那么多钱和物资，仅仅给了一个撤销职务留党察看二年的处分，不对朱书记感恩戴德，还记恨在心，说朱书记打击迫害你了，因此，还成了你平反补台的理由，成了你揭发批判朱书记的理由，成了朱书记右倾翻案的罪行。你手拍胸膛扪心自问，你的良心何在？你的党心何在？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平时也不敢说，都是你和杨培亮把我逼得太甚了，我不得不说了。知道逼上梁上这些故事吧。"
最后这一段话，林新成基本上是连珠炮似的，没有一点间歇的，不容人插话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林新成坐了下来，脸通红通红的。
会场里静得出奇。
王士贵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也是老师出身向着林新成，还是因为林新成的年轻漂亮和气质使自己着了魔，总觉得林新成说的话不但条理清楚，而且句句在理。而这个李朝阳可能也真是这个样子，否则后来咋没劲了不说了，常说，人输理，狗夾尾。尽管这样，也不能公开表示赞同林新成支持林新成，现在正是反击右倾翻案风动员和掀高潮的时候，怎么好去赞同和支持一个八二四观点的人呢？况且，李朝阳是二七造反派，刚恢复职务沒几天的大队支书记革委会主任。
朱书记脸上虽然沒有什么异常表情，但心里非常佩服林新成，别看年轻，说话有理、有利、有节，有勇气、有胆量、有分寸，变被动为主动。
赵少富坐在那里偷笑。
李朝阳的脸铁青，拉的更长，胡茬子乱动。后来他之所以不再说话，一是怕林新成这个粘牙鸡再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更厉害的话，二是怕这些生产队干部象对杨培亮那样都不愿意了，林庆祥已经告戒他了，你正确了，我们把你当成支书，你不正确了，我们看你啥也不是，照样把你拱下台。林新成讲的确实是事实。正象杨培亮说的，通了一个惹不起的蚂蜂窝。
许红兵突然说话了:“其实，我们也都不想说林新成的事，都是李朝阳逼着我们说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多嘴了。"
王士贵看了一眼许红兵说道，而心里说:“这个人咋这个样呢？当面可到卖赖了。"然后，他把自己经过慎重考虑的决定讲给所有的人:“林新成老师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从现在起，不要再提林新成的事了。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检举揭发朱可明和赵少富的右倾翻案言行上。从明天开始，林新成老师也不要参加学习班了，还教学生去。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
人们先后走出了龙王届大殿。李朝阳也要走，王士贵叫住了他，气愤愤的熊了起来:“我真沒有想到今天的揭发批判会能开成这个样子。李支书呀李支书，我真不知道说啥你好，论年龄，你比我大二十多，论党龄，与我的年龄差不多，你咋不知道主次呀？前天我还告诉你，林新成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办教师，别说教学上没事，就是真搞黑线回潮了，那也是教育界的事，让在教育界学习班上去解决，真有牵扯到朱可明和赵少富的事，也要一带而过。可你倒好，让杨培亮提前作了准备，写了几张稿纸，在会上洋洋洒洒的重点揭拨批判起来了。结果怎么样啊，没有等讲完就激起了众怒。几个队长站起来指责杨培亮，为林新成辩护。杨培亮被弄得活象一条落水狗，往那一站，搭拉个头，沒一点成色的熊样。看他讲话那个熊样，嘴里半截肚里半截，活象嘴里含个啥东西似的，大想着给学生讲课也讲不到啥好上去。怪不得林新成用故事比喻他是个只会叫王二姐夫的人。林新成是个八二四。他要是个二七，他教学的精神，教学的经验，教学的成绩，肯定还会当好典型树。"
李朝阳扑咂了一下嘴又摇了一下头说:“林新成这个人就是厉害，你看那嘴，说起话来，砍断截折(she‘)斩钢断铁的，就是比杨培亮强得多，怪不得教的学生都百分之一百的考上初中了。"
王士贵说:“说到这里，我不能不说你，你咋会想着往后招收初中生高中生也象大学生那样不兴考试兴推荐了？啥时候讲过推荐学生的条件是你讲的那些条件了？你是党中央啊是国务院呀，还是国家教育部？这些硬条件是瞎胡讲的吗？"
李朝阳又嘟哝了一句:“我看见林新成就有气，也是拿这话气他的。"
王士贵说:“啊，你为了气他，胡编乱造国家的政策。你们这些大队支书简直就是土皇帝，为了自己的利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看看你在砖瓦场干的事，要真如林新成说的那样，别说撤销你的职务留党察看二年，我看判个十年八年也应该。没有这样处理你，还给你恢复了职务，不是对你太宽大了吗？没有认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还拿着这个事去说林新成的事，刚才，林新成当着大家的面从头到尾的说了个清楚，你咋不吭声了？说你一句不该说的话，拿嘴吞驴毬，自己给自己找不顺眼子的麻烦。"
李朝阳只嗨了一声再也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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