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刚上完课,看到3班的班主任小雪在陈同学的关爱群里发了工作信息:“昨天陈同学下午去医院就诊,确诊结果是重度抑郁,报告单家长已经发给了我。”
看到这个信息,小夕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昨天跟小雪沟通时,只知道陈之前的诊断报告是“品行障碍”。“品行障碍”成为青少年身心健康问题的诊断结果,她还是第一次见,给出这个诊断结果的是市内比较出名的青少年脑科医院。小夕不清楚它是个描述性的定性,还是这类疾病有着其既定的生理心理指标。但是,以往的抑郁症,根据其病症程度,医生会在诊断报告的最下方标注是否建议其休息。这对于极重度的学生,学生的安全保护和学校工作的开展给了很大的支持。
从陈同学之前表现的行为,是符合这个“品行障碍”的诊断结果的,单从外显行为来看撒谎、挑拨同学和师生关系、语言威胁同学等行为,与其是对应的。但是这个疾病,学校和家长应该怎么做,就目前来说,没有先例和操作参照,这无形中给工作的开展增加了难度。
另外,既然是疾病,那么这个孩子的各种言行需要怎样对待和帮助?例如,大声说笑扰乱课堂要怎么处理,言语威吓学生怎么处理?这类疾病是要求学校为学生严格保密的,那在具体操作中,是反复教育引导她?但当她再次出现此类言行时,如何跟其他学生解释和引导?这些在疾病救治和学校工作方面都没有精确的指引。
小夕问心理老师阿颖,请她帮忙询问经常来学校面诊的李医生。目前这个小孩是自行停药,不愿意遵照医嘱吃药,如果不按医嘱治疗,会出现什么情况?
十分钟后,阿颖发了一张截图,“如果不遵医嘱治疗,或者不去教育引导,会出现很大社交障碍,也会形成反社会人格。”
这个孩子的家长对学校工作还是配合的,只是管不住孩子,只能任由她自己。医生发来的话只能用在跟家长面谈时作为引导的方向,至于家长协助下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只能到时再反复做工作。
前一天跟班主任谈完,小夕把情况跟书记和校长作了汇报,他们也清楚了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叮嘱她继续密切关注。
本来想着近期约家长来校面谈,这个时候收到这份诊断报告,就给大家都增加了一点底气。毕竟抑郁是一个大家都相对熟悉一些的病症,家长与社会对它的认知程度也相对高一些,同时也有跟进过的先例可以参考。
“我建议不管学生目前程度如何,我们应当根据诊断报告,采取最高级别的处理。”阿颖在群里发了一句。
“我同意。”小夕跟着说。
工作按照常规开始布置,先由班主任排好学生进校后无间隙跟班表,再通知所有科任老师执行。接着,定在下午午会时间开所有科任教师的紧急会议,布置无间隙跟进的具体落实。然后,由班主任约家长面谈时间,目前按医嘱吃药是控制病情发展的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要反复做家长工作,家长目前也比较配合,可能对这个病症的严重程度认识不够。
“颖,这个小孩应该是知道自己病情的吧?”
“应该知道,看了这么多次病。”
“他会不会虽然知道,但对不遵医嘱吃药的严重性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我们的跟家长面谈时可以分两拨,我和班主任跟家长谈,你跟孩子谈?”
“我看可以。就这个孩子之前的情况看,未必会有效果,但我们也多试试。”
就这样说定了,通过班主任约了家长和小孩面谈。
下午午会,小夕和阿颖去年级办公室,组织科任老师会。小夕主持,开了个头,就让班主任大致介绍小孩的前期情况。
班主任开口几分钟后,她看向阿颖,对方也在看她。班主任说了三四分钟,都表述的是从教育正常学生的角度,这个小孩有哪些问题哪些问题。
“品行障碍”这个诊断报告,因为保密原则只有班主任,阿颖,她知道。但是,班主任在实际分析时,完全没有按照这是一种病症的角度来分析。指向的,是这个小孩犯过哪些错误,而非疾病导致她犯了哪些错误。
商量了无间隙跟进的具体操作后,数学老师问了个问题。既然这个小孩在班级大声说笑是因为疾病原因造成的,我们今后对她再出现此类情况要不要管,管到什么程度?因为管的话会担心刺激到她,发生什么无法预计的事。
尽量安排一个关系好一点的学生来提醒,当他状态不对的时候及时提醒。
那他什么时候是状态不对的时候?按照以往看,抑郁的孩子当眼神有些发直表情僵硬,可能就是部分的表征,但这个小孩不同,他的表现是频繁开始搞其他同学,有时难以判断。
而且他之前的各种行为,把身边关系好的同学都搞到不喜欢他了,病情又要保密,怎样安排同学来帮助他呢?
是的,另外一个问题是,上次可借鉴的那个L同学自己状态不对是会主动找老师、找校医的,这个孩子不会,他是会去做各种奇怪的事,怎么判断他是要搞那些奇怪的还是抑郁犯了?两种不同的病症方向,是否处理要不同?
很多的问题,都指向于我们处理抑郁有个别可借鉴的经验,但如果在抑郁之上叠加了“品行障碍”这样一个在心理病症和违规违纪中间地带的一个新名词时,一线教育者无法得到专业指引。实际上就是专业性的诊疗医生,正规医院给出的建议也就是:“教育引导,按医嘱服药”这一行小字。
要做这样复杂的工作,何其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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