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

散场

我们所在的这个陇头小村每天九点以后菜市场就没得菜买了。平常初一十五这两天本地人要拜老爷，菜市场也没什么人摆卖。遇到过完大节的第二天，更是空空荡荡的连个卖青菜的菜农都没有。

我像个小糊糊，又没人提醒我，我背个小包去买菜的时候，看到空无一人的景像，心里很是失落。

我知道终有一天，这小小的菜市场也将不复存在，或者扩建得更大，或者取并到更大更集中一点的地方去。我就看不见它了。亦如我现在走过来，空无一人，只有晚春的微风吹过，飘来残存的一点鱼腥味。还有几片发黄的菜叶在那七零八落，没来得及被环卫工清理。

士多店的老板娘告诉我，昨天他们这里拜了大神，今天不会有人摆卖，去远一点的马西村买去吧……

我谢过她，空手往回走。一天买不到菜对我家来说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我对面有饭店，可以去吃快餐。可是我难过这种突如其来的散场，因为我总是想到，以后，我的日子里，还将面临很多这样的散场，有些是预先知道的，有些是不知道的。

昨晚老家教会的一群老朋友打电话给我：夏季啊，你回来吧！我们很想你，你就在家种些地，我们把教会全权交给你管……有好几十号人了呢！政府已经批准了我们聚会……

我被这个电话弄得失眠了……我真是个无情的人，十年前从他们中间说走就走……那时给了他们一个怎样散场的情景！一个转身，我留下的只有那个不再有激情的讲台，那间不再有琴声响起的教堂，还有那个空了十年的位置……他们至今还在等，还在等我回去种那一亩三分地，等我回去和他们像当初一样风里来雨里去地彼此相扶相搀……

既已散场，还回得去吗？早已物是人非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那个乡村不是我的归宿——那一站，我是彻底地告别了，可是他们却还沉醉在当时的情境中守望，等候……

有些散场，是离开我；有些散场，是我离开；还有些散场，是彼此离开。无论哪种，都带些许无奈和忧伤。

比如眼下。

我明白，没有永远的平台。历史和经验也告诉我们，任何一个团体或一份合作，都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中，谁先离去，谁又后走，最后全部消失……都会发生。

恩默灵犀，与我交心过后又匆匆离别的朋友。早些天她就有发文说，感觉一切都会结束，都将离去……我理解她的思绪，并且，她那份害怕散场的感觉也在影响我，尽管我若无其事地安慰过她，没事啊！都在啊！可是刚刚当我再去寻找她写的那篇短文时，居然也找不见了。

伤至心底的散场……

一个接一个地会来，一个接一个地也会走！来来往往多少次，总有一次是最后一次；聚聚散散多少面，总有一面是最后一面……我害怕，当你们在我的评论区里热热闹闹抢沙发欢天喜地在恶搞时，那是多么开心的时刻……可是有一天，也会散场，也终将不现……

到那时候，小南啊，就不是你有没有赶紧去查看通讯录的事儿了……通讯录还在，只是，不再回应，唤不回声了。

我们终于不见，终于成了回忆，最后，连回忆都吃力。

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