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碎花连衣长裙

      我对妈妈最原始的印象是她穿着一条白底蓝花的碎花连衣长裙。裙子很简单，坎袖圆领，长度到她的小腿肚，收腰直摆，除了上面的蓝色碎花图案装饰无它。面料是光滑轻薄的绸缎，摸上去冰凉舒适。

      她的皮肤本身就雪白，在蓝色碎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她的头发扎成低低的马尾，面色红润。当时的我身高刚及她的腰部，双手环住她的腰，跟她撒娇。她怜爱的对我微笑，这一幕是当前26岁的我能够追溯到地对她最早的记忆。当时我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虽然记忆如今已非常模糊，我甚至回忆不起她当时的容貌，也想不起来蓝色的碎花到底是什么花，但当时那和睦温馨的场景和内心恬静安逸的感觉我却始终记忆犹新。

      后来我到了六七岁上小学的阶段，她依然会在夏天拿出这条裙子穿上，我发现裙子好像变了，甚至像另外一条裙子。它变得好普通，妈妈穿着甚至有点儿不合身！裙子变旧了！妈妈变老了！她长出了白发和皱纹，体态也不再挺拔，从小到大，我对她的印象不太多，回忆过去，更多的是和父亲一起嬉闹的场景，起初我也纳闷，难道我和她的关系不太好，为什么很少有呆在一起的回忆呢？

      这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甚至两年前的一次心理咨询说到的都是爸爸和哥哥对我的影响。咨询师问我为什么没有提及你的妈妈，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实在是想不起来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场景，当时我还怀疑是不是她对我比较严厉，所以小时候跟她的交流并不多，回忆也不多。

      直至最近我突然想起来这样的一幕，大概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家住沈阳，一个周中的夜晚，吃晚饭的时候，她刚下班回来，我、爸、哥都在吃饭，她坐在一边没有拿起碗，只是呆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我们吃，我问她为什么不吃饭，她说：“我太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再吃。”

      我想不起来当时的我是怎样的反应，我很担心当时的自己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现在长大了的我再次回忆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心疼得无法自拔。难怪我对他她没有什么童年记忆，她全年无休的为家里的生计疲于奔命，哪有时间陪我。

      大概从那年开始，她几乎很少穿上那条蓝白碎花连衣裙长裙，我肉眼可见的觉察到她的衰老。有次我问她：“妈，我记得你有一条蓝白色的长裙子，你穿上好有气质，好高挑的感觉，为什么现在不穿了？”她听到这番话时表情十分欣喜，连连问着“真的吗？真的吗？”好像从未记得自己也曾经美过……

      后来我高中毕业那个暑假，有一次在家里找不到睡衣，她掏出那尘封多年的蓝色碎花长裙，说：“穿这个吧！很舒服。”我当时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形容，惋惜到：“你怎么不穿了？”她说，撑不起来了，感觉这条裙子变长了。

      现在，我毕业以后参加了工作，有了收入，妈妈赚的钱终于敢给自己买喜欢的衣服了，希望我可以越来越强大，赚多多的钱，在南方买一套房子作为我和她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