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关于难产（2）
她就那么死了，孩子也死了。不知道过了几年，小嫂子的男人，从邻村又娶回来了一个新媳妇。吴月婵便一直说，没有小嫂子俊俏和灵活。可小嫂子不在人世了，其他的一切便成了浮云。
再后来，柳素英曾经八卦说，小哥哥家那堂屋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那就不太清楚了。总之，小哥哥再婚的时候，他家的堂屋正梁是换了的。小哥哥婚后不久，新媳妇就带着他搬回了娘家。九仙便再难知晓小哥哥一家的情况了，父母相继早逝后，小哥哥家的三间房子便养了一窝大大小小的老鼠。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九仙对生孩子有点胆怯。当然，母亲吴月婵生弟弟的时候，她还小，应该记忆不深刻，印象自然是肤浅的。可九仙的日记里依然会出现一些过激的言辞。她说，一个个诸如魔鬼一般的幽灵，轻而易举地就吞噬掉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即便有人能侥幸地逃脱，也如刮了一层皮那般的惨不忍睹。母亲是，小嫂子是，她们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而每当母亲吴月婵跟成年后的九仙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吴月婵便会一个劲地安慰她说：“不要害怕，这是我们女人的本能。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鬼门关里转悠一圈有命逃回来的人，此后的命运会更好的。”
更好？母亲的命运好吗？听到此话，再想想弟弟，九仙立马就会犯起心绞痛来。其实，九仙根本就没有得过这种病。只是，吴月婵所说的话，与其一生联系起来，九仙便是欲哭无泪。就为了这个小弟弟，母亲几乎疯掉，祖母本就年老，简直就是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而父亲呢，更是像被霜打过了一般，常常是一声不响地蹲在灶后抽烟，一点儿精气神皆没有。九仙呢，没人管，没人问。要不是外婆的家离得近些，她老人家用了点心，小小的九仙，或许就会于那场灾难里欲罢不能，抑或说自生自灭掉的。
九仙心想，也难怪她的一家人会如此地疯狂，一个新生儿的诞生，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本就是一件非常重大的值得庆祝的喜事。可想，她当年出生的时候，可能比小弟出生时还要让家人喜悦的呢！可谁又能够想到，小弟居然会是一个脑瘫病儿。当医生将此事告诉戚槐云的时候，她的爸爸当下就瘫坐于医院走廊里的一条长椅上了。而母亲吴月婵呢？这个与世界上众多的女人一样，从事着被人忽视的高危“职业”的农村妇女，她不是瘫坐，而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个职业叫做“生孩子的妈妈”，这个妈妈咋就这么不合格的呢？起先是怀不上，怀上了就是不断的流产。好不容易生下个女娃，当他们因为有了男娃而开心的时候，这一开心尚未收起笑容来，便就给他们全家来个当头一棒。这一棒，她能不晕吗？谁又能挺住?
于是，九仙在她的日记里写道：男人们，请善待、请爱护那个敢用生命来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吧！
首先发现九仙的弟弟有些不正常现象的是吴月婵。那个时候，家人都已经将弟弟的名字起好，叫高台，即戚高台。戚槐云解释说，由下到上距离大的意思，正好与“低”相对：高踞和高耸着，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高人一等，超越别人。至于“台”嘛，戚槐云没有多说，只是寥寥几句：从平地上砌出来的那些亭台楼阁，往往皆高出其他东西，像井台呀，窗台呀。那是不用解释的了，也还是比地面要高许多。
戚槐云给儿子取名的用意，妻子吴月婵懂。柳素英则说，她不管这些，由自己的儿子当家作主就是了。
小高台在一岁之内，跟其他的孩子并无异样。过了一周岁之后，吴月婵便发现他常常是手舞足蹈的，即使是睡着了的时候，也会乱蹦乱动的。吴月婵将此事说给戚槐云听，劳累了一周回家来的丈夫也懒得听吴月婵的絮叨，他总是敷衍妻子说，小孩子活蹦乱跳点属于正常现象，不要大惊小怪的。九仙小时候不也整日整夜地不睡觉，要大人陪着吗？你就耐心点，没事的。
吴月婵一听老公提起九仙来，她仔细想想，九仙小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的呀！她越想越害怕，内心便烦燥不安起来。【待续】
爱无语（08）
前瞻马耳九仙山。碧连天。晚云间。城上高台，真个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小溪鸥鹭静联拳。去翩翩。点轻烟。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处，垂柳下，矮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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