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处小姐

        副  处  小  姐

          顾        冰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去深圳出差。遇到一件啼笑皆非的事。

        和我一同去的，是我一个办公室的小张。那次，我们下榻东湖宾馆。这个宾馆刚建好不久，在当地够得上档次。我和小张住的是二人间。

        小张也是常州本地人，他有个外号，叫开心果，好开个玩笑，我俩关系不错，因而更没什么顾忌。一路上，他说，听说深圳很开放，顾主任，这回说不定咱能碰到传闻中的艳遇呢。我听你讲过，你在部队时，在处理一起车辆事故中，山东历城文化馆一个叫范冰冰的女孩子看中了你，可有缘无份，有花无果，这回到深圳，要是又遇到范冰冰那样的人，你可不要心慈手软，错失良机啊！

        住下后，小张去深圳大学看他上学的妹子。我问他，你哪来的妹子，没听你说过么？他说，是我表妹，你哪里会见过。临走，他说，与妹子好久不见了，去了和她一同吃个晚饭，吃完饭就回宾馆。

        可时间已经近十点了，小张还没有回来，这小子，该不会真邂逅小姐了吧！

        这时候，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响了。我以为是小张的电话，但提起话筒，里面是一个女的声音，那声音轻柔、软糯，发嗲，广东口音。大哥，我能为你提供特殊服务吗？我顿时如临大敌，不知所措，一时语塞。见我没有回答，那人又说，大哥，咱俩今生有缘啊！你不想见见本小姐吗？

        我倏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在常州时听闻中的红灯房小姐，我怎么那么倒霉或者说是诡巧呢。该死的是，这时候，我怎么说了一句，你是什么小姐？她嘻嘻一笑，我是副处小姐呀！还副处小姐！我闻所未闻，甚觉可笑，但又寒毛卓竖，慌乱中，急忙扣下了话筒。

        不一会儿，我心跳未缓，门被敲响。门外响起的还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大哥，我在电话里还没讲完，你就挂上了，我特地来跟你解释。我们的服务，是按职级配对的，服务对象是科级，我们就配科级小姐，服务对象是处级，我们就配处级小姐，我们这儿的小姐，从科员到厅级，应有尽有，一呼即应。因为你是副处，所以由我副处小姐接待。我又气又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副处？她笑着说，现今是信息社会，这还是难事？大哥，本小姐才貌双全，懂多种语言，不但会说广东话，还会说山东话和你们常州话，你开开门呀，你不想一睹芳容，一敍衷肠！反正你不开门，我就不走！看她阵仗，一旦被她逮住目标，就休想逃脱，不然，决不轻易罢手。

        我心想，任凭她如何诳惑，门，是决计不能开的。我突然胆战心惊起来，她万一进来，我可怎么办？这小张，怎么还不回来？我这时想到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急情况，首先是要坐怀不乱，稳住阵脚，二是给服务台打电话，但电话不通，无奈之下，我只得焦急地等待援兵小张的到来。

        我心乱如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惊悚、疑虑、荒诞，还是怜悯？也许是，又也许什么都不是。

        我正惶恐之际，门打开了，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岂料，小张和一位女孩出现在门口。我还未及开口问他，他一本正经地说，顾主任，正人君子！见我愣怔不已，他介绍道，她就是我的表妹，哪是什么副处小姐，怎么样，她有表演天赋吧！

        没等他说完，她表妹说，现在，有一男友正在追我，我呢，暂时和他处着，但态度敷衍，本小姐不是敷处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