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门外空地上有棵花。
空地用红砖铺成,平整美观。地上干干净净的,连一片纸屑都没有。昨天一场雨,让红砖吸饱了水,滋润饱满。而这棵花更是精神焕发,尽情舒展着腰肢于这整洁鲜亮的红砖地上。阳光从楼顶上斜照下来,笼了花,绿叶清新,花瓣儿玲珑。
同事苗姐从三楼走下来,穿过楼梯间的阴影,一走进阳光,就罩上了一层金色,煞是好看。她悄悄的走近花朵,拿手机去拍花。那一刻,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人是笑的,花朵是鲜艳的,还有站在讲台上透过玻璃窗看她的我,是静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我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切,感悟着苗姐内心的快乐。
苗姐一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扶着鲜花,微微地侧转身子,慢慢地蹲下去,脸靠近了花,咔嚓一声,笑容定格……
“哎吆!”准备起身的苗姐突然轻叫了一声,扶花的手一下子抽回,放在眼前看了一下,又很快放到嘴里吮吸起来。
“看来是被刺儿给……”我的心猛地一紧,忽然醒悟,教室门外这棵花是刺玫花儿,花儿大而红,但花下的刺儿也总是让人敬而远之。“苗姐该生气,一走了之吧?”可我想多了,吮吸完手指的苗姐,依然微笑着扶花自拍,只是更加谨慎小心而已。
阳光漫过苗姐的肩,缓缓流淌下来,很快又跃上红花绿叶,叶儿越发得碧绿,花儿越发得红亮起来。
阳光流转之中,人与花儿渐渐幻化成一幅画、一首诗:“好是满江涵返照,水仙齐著淡红衫。”
我在讲台上坐下来,一边看讲台下安静写字的学生,看窗外阳光里的苗姐和花儿,一边想自己的心事儿:“一朵朵鲜艳的刺玫花儿就开在我眼前,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去关注它,更没有想过去和它微笑合影,我怕那花下的刺儿。而苗姐专门从三楼跑下来,拍花留念……”
“老师,你看许怡冉又在说话。”班长轻轻地走上来,指指教室最后一排的许怡冉,低声地向我抱怨,“她也太难管了!”许怡冉是一个刚刚转进我们班的小姑娘,毛病特别多。课前课后,不是拦在教室门口,不让别人出去,就是上课迟到捣乱……每天都有人来打她的小报告,或告她的状。
以往,一听到这些恼人事儿,我就会立马将她喊来批评。而她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双手自然下垂身体两边,不停地晃荡,脸别到一边,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总让我觉得满屋子都是硝烟味儿,很多时候我都厌恶的像轰苍蝇一样撵她走。
但今天,室外明媚的阳光,鲜艳的花儿,以及苗姐对花儿的态度,都让我的心起了点小波澜。我想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好的习惯呢?她这些不好的习惯,会不会像是这花下的刺儿,被我过度放大了呢?
花与刺儿看似矛盾的两者,但其实并不矛盾,花儿要想美的长久,必须有刺儿的保护,赏花的我们只要处理得当,花儿带给我们最多的还是快乐!
我点头让班长回座位去,然后我轻轻地踱到了许怡冉的身旁,她早已装模作样地坐直了身子,笔在纸上心不在焉地画着符。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跟我到教室外面。
暖暖地阳光下,我和许怡冉站在刺玫花儿前,她疑惑地看着我,我微笑地抚摸着花,良久,才笑着问:“花美不美?”许怡冉诧异看我,又看花儿,良久没有说话。我微笑着,又问了她一遍,她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终于点了点头。
“是啊,花美,但花下有刺儿,这就像一个人,只要不把刺儿张扬出来……”我故意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人的刺儿是缺点,总刺别人,那就不好了,你说呢?”许怡冉的泪忽然来了,低下了头。
那天之后,许怡冉有了变化,她被人报告的次数明显少了。后来,我去家访,知道了一些她家的情况,他爸爸酗酒,醉后总打她和妈妈,故此,她才开始叛逆。从此,我开始给予她更多的关心,她有了错误,我不再批评,而是和她谈心,她的心结慢慢打开。那天拔河比赛结束,天已经黑了,许怡冉破天荒走进我的办公室,低声问:“老师,咱班的奖状我想把它贴在黑板北边,可以吗?”我笑了,爽快地说:“当然可以,谢谢你为班级做事儿!”她高兴地扭转身,带着羞跑回教室去了。
走出办公室,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雨,清清凉凉的雨丝慢慢濡湿了地面,我想,明早那树涵露带雨的刺玫花儿,一定会开的更加美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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