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连载】山高路远(4)

作者: 直行的歌 | 来源:发表于2017-11-21 00:53 被阅读11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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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花这天醒的格外的早,丈夫和小叔子昨晚后半夜到公刘矿上排队装车,下午应该可以早早收车了。她心里盘算着晚上要好好做顿饭犒劳犒劳这两个辛苦的男人,天凉了,要多点油水才行。土暖锅、御面、喜菜,再配点儿狗肉,来两个素菜.......嗯,应该够了,上午得上趟土桥,好好采买点东西。

土桥是这里的一个市镇,名字虽然土一点,可市面上一点儿也不土。这里可是公刘县南塬一片儿的货物集散中心,以前南来北往,东进西出的客商在公刘贩运货物大都在这里聚齐,据老辈人说,这镇子得有500多年的历史了。

可在张春花眼里,这些都不重要,对她而言,这镇子最大的一点好处就是这里的路四通八达,去附近的陈炉、大佛、水汀和公刘县城都能到,她一直在想要是以后丈夫行云不用这么辛苦的拉煤了,小两口也许可以弄辆中巴车跑跑这些线路挣钱度日。

不过这会儿,她脑子里的土桥和一个五花十色的菜篮子差不多,里面有公刘老豆腐干、黄花菜、土猪肉、土狗肉、牛肉、羊肉......一长串的东西在她脑子里不停地打着转儿,每一样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做法、数量。

对了,中午要捎个信儿把娟子叫来,顺便给小叔子行路打打埋伏,过完年该订婚了,还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到底是咋想的呢,这可不行。丈夫常说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呵,对,“不打无准备之仗”,听丈夫说这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

不过说到行路,张春花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可别提这小祖宗了,从小打架、闹事,就没消停过,自己在隔壁村做姑娘那会儿就知道方圆十几里有这么一号小爷了。当时娘家村子的婶子们吓唬姑娘们要好好学女红时,就常说“以后要是女红做不好,出嫁的时候就只能找个行路这小阎王一样的女婿”。

好巧不巧的,自己竟然阴错阳差得嫁给了行路的大哥行云。后来行路上中学,因为一位老师来家访时把公公教训了一顿,转过头没多久他就把那位老师打住院了,行路也因为这件事被开除了。啧啧啧!村里人都说行路是个“冷怂”。不过也有向着他的,说这小子身上有股子狠劲儿,以后能成事。

这世上的事常常就是这么奇怪,弟弟那么恶名在外,可当哥哥的竟然完全是另一幅模样。要说到丈夫行云,张春花的脸真的要笑成一朵“春花”了。要论丈夫的本事,公刘矿交警支队副支队长王有德说过,论行云的素质,绝对是顶尖儿的好兵一个,可和平年代,不需要了;要论丈夫的模样,自己做姑娘时的姐妹曾经说过一个很文的词儿,叫“貌比潘安”,潘安什么样儿?自己后来问丈夫,丈夫说不知道,戏文里的人物,花脸吧。

可不管是有本事还是有模样,张春花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开心的。有一点才让张春花明白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积德行善的好事,才换来这辈子的一个好丈夫。自从嫁进行家的大门,丈夫行云一直对她千依百顺、知冷知热。

她从小看多了父亲对母亲的无礼、粗暴,出嫁前一直认为男人但凡有点儿本事,在老婆面前一定会指手画脚,趾高气扬,恨不能把老婆变成自己的一个小指头不可。可丈夫行云却完全改变了她的想法,他在外边是一言九鼎的好男儿,回到家是和颜悦色的贴心人。

旁人都说是她张春花家法严、够泼辣才拿得下行云这只山中猛虎,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凡事都是丈夫忍让,才让自己在这个家里从没受过半点委屈。

张春花抬眼看了一下天,还早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可她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给旁边躺着的儿子行勇拽拽被角,她的心思又飞出了房间,飞到了丈夫和小叔子的身边。

自从行路离开了学校,就可开始跟着行云跑运输,这一转眼也三五年过去了,要说行路也二十了。谈婚论嫁的事说来就来,她可不想看着这小子在外边随随便便找一个家底、人品、习性三不知晓的姑娘来跟自己做了妯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到一块儿该多别扭!

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行路虽然过去劣迹斑斑,可这几年在行云的调教之下,确实收敛了不少。在矿上也见了点世面,做事很有些自己的主见。于是去年一过完年,她就把娘家村里一个叫娟子的姑娘介绍给了行路,自此,行路似乎也像他大哥一样,收心敛性,认认真真地和娟子谈起了恋爱。

想到这儿,张春花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年前还得给那臭小子置办两身儿像样的衣服,也该有模有样的到娟子家拜个年了。突然,一阵冷风打着卷儿从帘子下面钻了进来,张春花打了个哆嗦。她抬眼向门口望去,想确认一下房门是不是没关严实,却影影绰绰得看到,那里似乎站了一个人,那身形,不是丈夫行云却是谁?

“你咋站在那儿,快进屋呀,怪冷的。”一句话出口,她突然怔住了,感到有什么不对。再看时,哪有什么人。

“啊!”她脱口叫了一声,心里一下子打起鼓来,“以前常听老人们说,人死的时候会回家报信,难道.......”

“呸!呸!呸!”一转念,她赶忙止住了自己的念头,“怎么可能呢?丈夫行云那是铁人王进喜一样的人物,从来感冒都没得过的......”

“妈,你怎么了?”儿子显然是让自己刚才的叫声惊醒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闭着眼睛嘟囔着。

“呵,没事儿,刚在炕沿儿上被竹签子扎到手了,生疼哩。”张春花看看儿子的脸,简直像是从丈夫行云脸上抠下来的,突然有点伤心,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

“妈,我帮你拔吧,上回我奶扎了一根刺,就是我拔的,我奶还说我拔的可好了呢。”儿子似乎睡醒了,睁开眼滴溜溜地看着自己。

“快睡吧,一会儿妈洗漱完了叫你,要不早上上课该犯困了”。说着她再次确认似的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的确没人。

安顿好儿子,张春花下了床。这时,公婆那边也似乎有了动静,张春花心里开始纳闷起来,虽说老年人瞌睡少,可这大冷天的,又没什么事,公婆这么早起是要干嘛?

“春花”婆婆像是趿着一只鞋从旁边屋走了过来,鞋子拖在地上的声音轻轻地,却像拖了一把刀,轻轻得在张春花的心上划了过去。

“啊,来了。妈,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心有点慌,我像见到.........”婆婆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说到最后的几个字,张春花什么也没有听到。

山高路远(3)

山高路远(5)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2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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