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老李是水产市场的一名鱼贩，他在海鲜市场卖鱼已经10年了。说是老李，其实也就30出头。只是这些年忙于生意，皮肤晒得黢黑，人也显得沧桑了些。

老李杀鱼的手法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用刀背或者棍子一下吧鱼敲晕，然后开始刮鱼鳞、去鳃、开膛破肚，再清洗干净。整个过程鱼是服服帖帖，一动不动。而老李为了显示自己的水平，以及突出鱼的新鲜程度，他会在鱼活蹦乱跳的状态下直接开膛破肚，进行处理。经他这种手法处理的鱼，肚子里的心脏刚掏出来的时候还在一动一动，而被处理完的鱼顾客拿走的时候依然会时不时动一下。大家都对他的另类杀鱼手法颇感兴趣，而且愈发相信老李卖的鱼最新鲜，最健康。老李也是自鸣得意。这些年在市场里的生意是越做越好。

有一天，有一个姑娘来到了老李的摊位前。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老李用他的另类手法处理一条顾客的鱼。

“姑娘，买鱼吗？”老李边说边娴熟的挥舞着刀子。那个姑娘摇摇头，转身走了。

从此以后的每一天，这个姑娘都会来老李的摊位上看一会，老李开始还问问她。后来看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买，就懒得搭理她了，心想八成是个神经病。

终于有一天，这个女孩开口说话了：“能不要再这么杀鱼了吗？”

“什么？”老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杀的鱼太多了，而且这么杀鱼太造孽了！”姑娘说。

“哈哈，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我杀鱼关你屁事啊！这么杀鱼犯法吗，嗯？市场里这么多杀鱼的，你怎么不去管管啊！”老李说。

“这么杀鱼，太残忍了！”姑娘说。

“哈哈，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老李反问道。

姑娘不再说话，用眼神直勾勾地看了会老李，然后转身走掉了。那个眼神看得老李竟有些害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连几天，那个姑娘都没有再来了。老李也在手起刀落之间继续着他已臻化境的杀鱼手法，做着他的水产生意，每天忙得是不亦乐乎。

老李的妻子已经怀孕9个月多了，马上就要生产，老李的心里美滋滋的，每天在闲暇之余畅享着当爹的感觉。偶尔会回想起那个女孩子最后看他的眼神，总觉得见过那种眼神，可又想不起来像什么。

日子波澜不惊的又过了半个月，这一天下午五六点钟，妻子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说感觉不舒服。老李忙收了摊。急匆匆回了家，带上妻子直奔医院。路上老李问媳妇，羊水有没有破。媳妇说没有啊。老李不再说话，闷头开着车。心里琢磨着怎么感觉媳妇的肚子小了很多。

到了医院，老李忙着办理住院手续，安顿好媳妇。夜里十二点多，老李媳妇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护士们忙吧老李媳妇推进了产房。老李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听着里面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不免心里更加得烦乱起来。

这时外面下起了大暴雨，雨声盖住了产房里的声音。老李看着窗外突然而至的暴雨，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女孩最后看他的眼神，那个眼神，不像人，像什么呢？

正想着，产房的门打开了，老李忙转身迎了上来。一名护士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护士表情奇怪，什么也没说。老李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忙向护士怀中看去，冷汗瞬间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出。护士怀里抱着的，是一条鱼。而那条鱼看他的眼神，就和那天那个姑娘最后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老李想到这里，瞬间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自己就在自己的摊位上。老李暗自庆幸刚才只是一个梦。正想着，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老李的头，用拇指和食指紧紧地钳住他的身体，然后将他肚皮朝上，老李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看到自己的肚子已被划开，一只大手伸进了他的体内，掏出了他的全部内脏，他看到自己的心脏在垃圾桶里不停地跳动着。一番折磨过后，老李被狠狠地仍在了案板上。他奄奄一息地扭动着身体。突然明白过来：一样的摊位，一样的刀法。唯一不同的是，他变成了一条鱼，一条将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