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同学情谊，不过是又一个猎奇者。
口罩被缓慢拉下，毁了小寒少女年华的丑鼻子被揭开遮羞布，暴露在空气中。
许言的腿几乎碰到小寒，他弯下腰，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被这样专注的观察着，还是第一次，毕竟即使是最爱她的妈妈，也会在看到她鼻子的瞬间状若不经意的移开视线，像被开水溅到了眼睛。
小寒感觉自己成了草原上被猎豹瞄准的猎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这里无处遁逃，于是逼自己直视回去。
两人对视很久，似乎在玩一场谁先眨眼就输掉的游戏，两双眼睛里很快蓄上一层水雾，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的滑稽感。
“看够了吗？”小寒的嗓子像在风沙里走了一遭，遥远凄凉。
许言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快速在她鼻尖上轻点一下，在她怒目的瞬间往后退开，“果然是原生鼻，挺可爱的啊。”
可爱？丑鼻子也配用这种词语形容，她宁愿觉得这是高级的阴阳怪气。
“你不问我为什么没有整容？”小寒问。
“不好奇，”许言耸肩，“不整容也需要理由吗？我也没有整啊。”
“不信，”看着许言高挺的鼻梁，小寒摇头。
“不信啊，”许言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忽而又舒展开，猛地凑到小寒面前，“那你捏捏看。”
“不用，弄坏了我可赔不起，”小寒冷笑。
“哎呀，试试嘛，如假包换，”许言更坚持了，柔顺的卷毛脑袋摇动。
好像外婆家的大金毛啊，小寒这样想着，鬼使神差的摸上了许言的脸，用食指轻轻按了下他的鼻梁。
这个全员整容的年代，脸已经成了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小金库，谁也不愿意别人碰到自己花了大价钱的脸，毕竟修复和维护都很麻烦。
能互相碰脸被视为关系亲昵的重要象征，而这两个人显然不是因为亲昵才这样做。
“嘶，”许言突然皱眉闷哼一声，“我的假体好像掉了。”
小寒立刻缩回手放在身后，紧张道，“你别碰瓷！我可没使劲。”
“哈哈哈，”许言得意狂笑，上气不接下气道，“骗你的啦，我真的没整容！”
他做出超级夸张的表情，双手把脸颊拉长搓圆，小寒终于确信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整。
知道自己不会被索赔，精神骤然放松下来，嘴巴一咧，笑声从身体里痛痛快快的跑出来。
小寒笑的比许言还夸张，两只眼睛直冒眼泪，不仅脸颊红通通的，肉肉的鼻尖也泛着红光，在脸上更明显了。
她有好几次想伸手去遮鼻子，但笑根本不听她使唤，不间歇的穿过喉咙，她连肚皮都笑痛了，最后只好抱着肚子笑。
“小寒，你太好玩了，”许言本来已经笑够了，被小寒的笑声感染，又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我们做朋友吧！”
小寒被吓到了，她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响亮的笑声紧急刹停，又过了一会儿，她打了一个嗝，“你说什么？”
“全班，甚至全年级，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整过容，”许言的表情很认真，“而我们又偏偏是同桌，不做朋友天理不容！”
倒也没有这么夸张，但是小寒被许言的笃定打动了。
她捡起掉在一旁的口罩，比划了一下没带上，用手指着鼻子问，“你不介意它？”
“完全不介意！”许言狂摇头，用力到小寒担心他会把脑浆摇匀，“它很可爱，所以它的主人，可以和我交朋友吗？”
许言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等着。
小寒用了很大力气把手从身后拿出来，去握住那只手，那只手立刻紧紧的包住她的手，宽大，干燥，温暖。
拜托，拉我出去。
从深不可测的泥潭，从连绵不断的雨夜，拉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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