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

墙上的壁钟轻轻巧巧地敲了八下，清脆悦耳。

饭菜已经不知道热过多少回了。

父亲还是没回来，母亲倚在沙发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兜里挑了根女士香烟夹在指间。

火星点燃，香烟袅袅婷婷。

我无意识地看着薄雾般的轻烟充斥满了周围的世界。

“要吃你就自己吃了桌上的饭菜吧，我出去一下。记得做作业，别又让我被叫到学校。”

我看到她甩着长长的大卷发，婀娜多姿地提着价值不菲的手提包从我身边走过，鼻间是萦绕不息的玫瑰香水味。

门关上了。

隔壁人家和和睦睦的锅碗瓢盆碰撞声传了进来，电视机的嘈杂声，即使是训斥孩子的声音也显得亲切无比。

我索然无味地咀嚼着饭菜，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我多希望有个人能用筷子敲击我的手，大声地训斥我，告诉我，吃饭要得体有礼。

就算是失望或粗鄙的骂声，也好过这片死气沉沉。

…

“啊倩，给你。”

我接住东旭扔过来的矿泉水，仰头冲他笑，发自内心的。

我们确定关系才两个月，但我喜欢得他不得了。

他像一轮小太阳，猝不及防地就照亮了我阴暗沉寂的内心。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对全世界无所畏惧，一定是因为何东旭。

我抱着衣服坐在篮球场旁的看台上，看他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运筹帷幄。

又是一次潇洒的投篮，周围的人欢呼雀跃，掌声雷鸣而动。

东旭走向我，周围的人起哄闹腾。

“东旭，你技术又有长进了嘛。”

“阿东，你女朋友哦……”

“亲一个，亲一个。”

我冲上去抱住他，不去理会其他人的喧嚣口哨声，还是其他同类的嫉妒眼光。

他是我的。

…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手握直尺喋喋不休，即使是这么一个三寸讲台，也要有指点江山，君临天下的气势。

老师已过中年，一双黑框眼睛底下目光如炬，人送外号灭绝师太。

窗外的麻雀聒噪得很，午后的阳光和着念经般的讲课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梦里我看到父亲渐行渐远……

母亲单手握着香烟的画面和父亲相持不让，满屋都是压抑的气氛，烟味呛得人想哭，耳旁都是两人互不相让的激烈争吵声。

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的，我只能看着，看着他们的嘴巴在动。

他们在说什么呢……真是吵……

“黎倩，黎倩？黎倩！”

我被摇醒，肩膀上还有灭绝师太的粉笔手印。

“你竟然还上课睡觉？晚上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全部都懂了，那请黎倩同学上讲台解答这个题目。”

说完又背着手往讲台走去。

周围只有同学起哄嘲笑的声音，个个挤眉弄眼。

哈，没办法，平日里人缘不好。

前面的女生突然小声地叫了我：

“我刚好做完了，你拿上去抄吧。”

我接过来，终究好面子，不想下不得台，当个跳梁小丑。

“谢了。”

那女生，叫静茹吧？

灭绝师太又拿了根红粉笔一个数字一个符号地对下去，毕了仍不甘心地再看了一遍，最后自圆其说地道：

“黎倩同学的解答是正确的，好了，我们接下来看看这一道考试题。这就是一道送分题，我明明已经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