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新世纪,我们领导拉杆子自己干了,我作为他的亲信,也被招入麾下。
领导脾气不好,有些事儿要帮他想在前面,比如说,组织工人、提供相应证件、联系大巴车等等。那时候,没人给你限定工作范围,什么活儿都干,工期紧的时候,穿上黄马夹,也要去工地穿线或者配管子。
领导接连包了几个大项目,北京、上海、苏州都有,施工人员明显跟不上,我当时在老家县城,领导新租的办公室上班,不忙的时候,会骑上新买的踏板,到乡下转转,打探哪儿有技术好的水电工人。
那年秋天的一个上午,阳光很好,正好顺路,车子经过我们村子,我买了些东西,回家看看我的父母,母亲给我准备了饭菜,之后,边看着我吃饭边陪我聊天。我说,我这次回来是帮领导招工人的。
母亲说,北山恁三哥在家闲着,家里挺困难的。
可我们只要技术工,我告诉母亲。
他会木匠活儿,你们就不缺木匠?母亲问。
我们做安装,配管道,装设备,我解释道。
你三哥尺寸把握好,不需要这样的人?母亲问。然后说,什么活儿都不是一开始就会的,不都是学出来的吗?你三哥能行!
面对母亲的好心,实在不好违背,心里想,顶技术工人用用看,大不了再和领导解释解释,大不了挨他一顿骂!
几天后,我把三哥带到了苏州,把他安排在我好哥们负责的工区。开始的时候,三哥很珍惜机会,干活儿既勤快又利落,深得工区负责人的赏识。
转眼到了年底,工区给三哥按技术骨干的等级评了工资,我知道,这里边有好哥们照顾的情份在。回老家,请他吃一回酱闷肘子,好好陪他喝一盅儿。
我在04年辞职到一家消防器材公司做销售,遇到工程项目也接下来,当时没有资金,就与一个卖灭火器的姓y的前辈合作。这期间,三哥在北京工地上做,连续几次打电话,有想来上海的意愿。
我说,你等等吧,我自己还不敢保证能不能撑下来。
2004年秋天,我把三哥叫到了上海,负责消防维护,是y前辈的业务,三哥很灵活,不多久就与y前辈混熟了,我与y前辈在2005年秋解除合作,这里边有三哥相当大的作用,但我感谢他当年对我的伤害,否则我依然摆脱不了寄人篱下的命运。
三哥与y前辈没走多远,转而又投奔了我的前领导,前领导给他安排了个队长的职务,有一次在村里,母亲遇到他,他不无炫耀地对母亲说,大婶子,我不用干活了,动动脑子就行!
母亲笑着说,恁三哥可混好了,不下力,累不着,还能挣大钱!
大婶子,你不知道,动脑子比干活更累,三哥说。
十几年来,三哥没有和我联系过,几年前,当年的工友聚会,有个哥们告诉我说,你三哥在工地上拉钢材卖,被派出所抓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还听说,现在的三哥在市里帮私人老板装门窗,按计件儿,一天能赚好几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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