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6月,公公去世了。88岁的婆婆自己一个人过不成了,我们张喽着给她找保姆,可是她心疼花钱不允许,说喜欢和儿女在一起过。于是,她想念谁了就到谁家待一段时间。
前天婆婆去小叔子家了,这才走两天,我就有点想她了。在我家的两个多月里,我尤其喜欢陪她聊天儿,婆婆开朗健谈、乐观豁达,听她说话,能受到快乐的感染,在这快乐之中,你能找到她长寿的秘诀。
婆婆是49年参加工作的一名小学老师,退休前在一所乡里的小学教了38年书,学生遍布了城市的各个地方。每当她去医院看病,或是去上街溜达,总会遇到她的学生,拉着她“白老师长,白老师短的”聊个不停。在我家,婆婆有时会谈到她的学生,说谁谁在哪工作,或是谁挺有出息当了什么领导,还会讲讲这学生小时候的淘气事、气人事。我边听边乐,能跟着笑上好一会儿。
有时候,她会给我讲起农村老家。公公是农民,他会嫁接,于是院子里有了能结李子的杏树,有了能结七八种梨的梨树。那梨树结的雪花梨我吃过,皮白肉细,味甜汁水特别多,满市场也找不到那么好吃的梨。原来家里没有核桃、栗子树,她和公公在山上种了一小片林子,每年都能出很多栗子、核桃。她自豪地回忆着往事,顺着她的目光,我仿佛看到了青幽幽的山、绿油油的核桃林,那里曾播撒着她的辛劳和汗水,那里有年轻时她和公公努力拼搏的岁月。
有一天,聊到给人说媒的事。婆婆说她总共说成了5对,一说就成,而且过得都特别好。然后一个个地给我讲当时介绍时的情形: 一见面就相中,处几天就订了婚,根本不费什么力气,然后两家都感谢她请她吃饭。说到这儿,她笑起来,那是她成功的喜悦,也是她成人之美的快乐。
婆婆真是太厉害了,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介绍成5对,我也喜欢给别人介绍对象,可是迄今为止,只介绍成一对。说到最后,她有点遗憾,说“其中有一对,老伴儿60岁就没了,就这个不算太好 ”。天哪,我这算是见识到了最具职业道德的媒人了,人家老伴儿没了,她还怨自己没给介绍好呢,我的婆婆呀,那生老病死不是常事嘛,您可不用有什么遗憾了。
婆婆虽然88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耳朵背得厉害,聊天得离得近点,大声说,能听得见。白天时,我们都上班了,她自己能去小区溜达一圈。有一天她说这成天看电视,要不就溜达,一天没啥事太没意思了。小区食堂缺不缺帮忙择菜的,我不要钱,我帮他们择菜去。我们听着就乐,您都88了,不要钱,人家谁敢用您啊,她也乐起来。
婆婆不喜欢吃鱼虾,能吃点肉,每餐喜欢素淡定时定量。她特别喜欢吃我做的菜,说老公做菜不如我,因为我研究出了一套适合老年人吃的细软好嚼的菜,比如西葫芦炖鹌鹑蛋、烩西红柿茄子土豆、大酱炒鸡蛋等。其实婆婆是个烹饪高手,她蒸的焖子、炸的粉咯吱、做的地瓜粉皮都特别好吃,这些拿手菜我到现在也没学会。
现在,婆婆成了老宝贝,被各家抢上了。我在想,哪天还得把她接回来,陪她聊天让她快乐,让她尝尝我新琢磨出来的小菜,然后再和她好好学学她拿手菜的做法……
2018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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