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危机重重
陈维杭让我自己安排，我却宁可惴惴不安地在家等他的消息。
可是他除了每天发个提醒我吃药的信息，便再无音讯。
我终于忍不住找蒋琳商量对策。
“你说陈维杭几天没回来了？”蒋琳的大呼小叫我已习惯。
“四天。”说完了我也觉得值个数字本身就不太吉利。
“就是说他这几天假期都在公司里？和漂亮的女同事在一起？”
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她这都听了些什么？重点怎么就跑了女同事那里？
“你不是说他们公司有个女孩子留下来了，还长得很漂亮？”
“那不是重点。”
“Come on，办公室的异性都是重点好不好。”她一副假认真的样子。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实在是笑不出来。
“小姐，我是找你说正经事的。”
“OKOK，不闹你，你不就是说陈维杭的公司合伙人跑了吗？”她一脸不屑，“他是老板自然要收拾烂摊子啊。他不都说会没事的吗？你干嘛自己吓自己。”
“可是，他要怎么收拾？”
“就凭他的身家背景，你说他怎么不能收拾了？”
“不可能。他当初出来开公司，也没拿家里一分钱，现在出了问题，怎么可能跟家里要钱解决。”
“哦？”蒋琳一脸不认同。
“你干嘛？想说什么？”
“不错嘛，了解得挺透彻了啊。”她有话不直接说不说，还趁机打趣我。
“喂！”
我急了，她却好像不知道我在急什么。
“好啦，别急嘛。”她收敛了一下态度和坐姿，“我的意思是，解决问题不一定要靠钱。他不必从家里拿钱，事情也很好解决。就凭他是陈维杭，帮他的人还不得排队排到体育馆去？你就不用担心了哈。”
“可是，我觉得……他不会接受那严格帮助。而且，我总觉得好像还会有别的什么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啊？最多就是他的公司破产了，然后你陪着他东山再起不就得了？”
我早知道这姑娘心大，可没想到是这么大。
“呸呸呸，你能不能盼我点好事儿？”
“行，我说错话，咱们吃点好的压压惊啊。你就别想了！”说完，她扬声喊：“服务员，点菜！”
我虽没什么胃口，但在蒋琳的半哄半吓之下，也算是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蒋琳召来彭陆当司机，送我们回家。
门口的卫兵已经认识了我的脸，所以我们的车子顺利的驶进了大院。
彭陆和蒋琳两个人各是一脸的好奇，东张西望的像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我指挥着彭陆，把车子绕到了陈家门口。
“我走了。”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胳膊却被两只手牢牢抓住。
“等等！”蒋琳面露少见的谄媚，“陈维杭家就住这儿啊？”
“嗯，这是他爷爷年轻时候分的房子，他们家一直住在这儿。”
“那你这也属于是嫁入豪门了吧？”也就只有蒋琳，这个时候还敢开这种玩笑。
“去你的，嫁什么嫁。”我没好气的赏她白眼。
司机先生习惯了我们的小打小闹，泰然地目视前方。
“少奶奶，别这样嘛，少也会伤心的。”
“你还说……”我急的想要去捂她的嘴，一伸手却又被她掐住。
“少奶奶，你怎么这么狠心。“她大概是戏瘾犯了，居然还带起了哭腔，”少爷他那么疼你，你怎么能不嫁给他呢？“
我挣扎反抗，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找人帮忙，”师哥，你快收了这妖精吧。”
彭陆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蒋琳又转了回去，“咳咳”干咳两声。
小魔女终于有所收敛，放松了抓我的手。
“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别那么紧张，“她还振振有词：”赶紧回去吧，别胡思乱想了。”
“知道了……”
我因为跟蒋琳嬉闹有点脱力，需要平复一下呼吸和心跳。
直到呼吸恢复如常，我才推开车门，下车。
“喂，”彭陆跟我同事开了车门、下了车，但他没有走过来，只是扶着车门，对我说：“有什么事就打给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车上的小魔女，心想：“还是算了吧。”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她就是想让你放轻松。你别看她现在这样，关键时候她还是能帮你出主意的。”
“我知道。”
我怎么会不明白。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回去吧，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过一阵子再一起去我家吃饭吧。”
“嗯。”
彭陆说完，就上了车，利落的调头开走了。
蒋琳他们的车子刚刚驶离我的视线，我的手机的手机提示音就想起来，是蒋琳的消息：“少奶奶，你记住，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咱娘家不差什么，别怕他们。”
紧接着，又来一条：“你相信他的话，就会没事的。”
我看着手机，眼眶酸热，泪水很快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的眼泪还没掉下来，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就打断了我的情绪。
“你来了？”
曲雅菲站在陈家大门口的台阶上，女主人似的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我一遍，才说：“没想到你还住在这儿，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实在不理解这位曲小姐的敌意从何而来。但左不过那三个理由：陈维杭，陈维杭，陈维杭。
“你好，好久不见。”我尽量保持礼貌。
她的确很久都没有机会来陈家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了理由。
是什么理由呢？若说是拜年，有点嫌晚；若是找陈维杭，她一定要失望，因为她今天见不到他。可不管是哪个理由，她都不应该是这般倨傲的样子。
“以后，可能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她想了一下，又反口：“不对，我们应该也不会经常见了。我才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更不会让你这个家门。”
我听的云里雾里。
眼前这个人不讲道理，说的话也没有逻辑可言。
“呵，没听明白吗？”她有些不耐烦，却又很振奋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对我宣布：“我要跟陈维杭结婚了。她是我的了。”
她站在我面前，保持倨傲的仪态，让她的话更具实感。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有些乱了方寸，曲雅菲却毫不客气地继续道：
“陈维杭的公司有麻烦了你知道吧？我能帮阿解决。我舅舅是做投资生意的，对他的公司很感兴趣。有了我舅舅的支持，陈维杭的公司就能保住了。不光能保住，以后的经营和运作也都没了后顾之忧。当然，合作的条件是让陈维杭娶我。”
“什么？”我实在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这样狗血的剧情不是网剧里才有的情节吗？。
“怎么？没听明白吗？”曲雅菲倒是好耐性，“我可以帮陈维杭摆脱困境，条件是他和我结婚。刚才我已经跟他妈妈谈过了，梅阿姨也同意我们的安排。”
“陈维杭不会同意的，他跟我……”
“他跟你根本没什么，梅阿姨都告诉我了，你不过是他找来跟家里跟家里闹别扭的临时演员。”
我根本不在意曲雅菲的得意忘形，不过“临时演员”几个字还是刺痛了我。
“你说什么？”我不服气地反问，字字清晰。
“怎么？你以为没人知道吗？梅阿姨早都知道了。”曲雅菲大眼睛转了转，“其实，大院里的人也都知道你们是在演戏。他们都知道陈维杭的脾气，你若真是他在外面交的女朋友，他绝对不会带回来，还住在这房子里。他最知道这大院里的规矩，也知道这大院里就没什么秘密。要是你真是他的人，他必然会想办法护着你，才不会让你到这大院里来，受大家伙的监视和议论。”
曲雅菲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忽然明白了大院里那些人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他们并没有对我们的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相反，他们不但看了、听了，还在细心观察、暗中交流。所以，梅田后来就不再查我、监视我，也不跟我们当面冲突。因为大家都已经成了她的耳目，都会向她汇报我和陈维杭的的一举一动。
想明白了，便无言以对。
“所以，我劝你早早的自己离开，大家面子也都过得去。”
她说的义正严辞，好像很有理有据的样子。我几乎要相信并听从她说的了，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不会走的。”我忽然想起来关键的一点：“陈维杭不会同意的。他不会任你们这样摆布。”
“是吗？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她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你觉得了解他吗？别忘了，他也是这大院里的人。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应该走什么样的路。不管他自己想或不想，他的路早就定好了。这是他出生开始就注定了的，你以为会因为他自己的想法而有什么不改变？还是你幼稚到以为这一切会因为你而受什么影响？”
曲雅菲的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本以为她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没想到她其实将人情事理看得很透彻。这也许是这大院里的孩子们都有的超乎他们自身年龄的成熟。
我心里愈发没底，脑子里凌乱不堪，陈维杭公司的画面、飞驰而去的车影，短信上的寥寥数字是我能想起来的关于他的所有。但其中没有什么承诺，他没有说过一定会没事，更没有说过不会以自己的感情作为筹码。
理智告诉我该相信他，心却动摇了。
曲雅菲一直在看着我，观察我的表情变化，却没有理会我的忧疑，继续道：
“我舅舅昨天已经去过他公司，跟他说了投资的条件。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签约了吧。陈维杭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吧？”说完，曲雅菲就擦着我的肩膀，朝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所以说，没有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当然不知道曲雅菲的舅舅和陈维杭签没签约。我想相信陈维杭，他应该不会为了摆脱眼前的困境就轻易屈服任人摆布。可我也有些心虚，毕竟曲雅菲的话不无道理：我怎么知道他不会那样选择呢？
陈维杭这么多天都没有给我任何消息，恰恰证明事情的棘手和他的束手无策。我知道他，不到事投无路的时候，就一定会装作若无其事；就算哪天真的走到了绝地，也也一定是默不作声地一力承担——挺过去就绝处逢生，否则就鱼死网破。
那么，他究竟会怎么选择呢？
他会选我吗？好像不可能，明明有那样“正确”的备选答案。
那他会曲雅菲吗？似乎也不是。除非我过去这段时间认识的那个陈维杭是个假的。
我和陈维杭到底还是又走到了这样的十字路口。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选择，我只能等他的答案
进了陈家的门，正赶上梅田将军要出门。
“伯母，您要出去啊？”
“嗯。”
梅田对我的态度，从盛气凌人，到冷若冰霜，现在已经几乎是熟视无睹。不过今天她好像心情还不错，竟然多看了我一眼。
“陈维杭这几天好像都不会回来，你住不惯可以回家去。”
她说的很平淡，似乎没什么恶意。可我不敢这么想当然，也是直觉告诉我，这句话是命令，也是警告。
梅田并没对我多说什么，就直接出了门。
不管陈维杭做怎样的决定，她都没有必要再和我纠缠，更没有必要撕破脸。
她把决定权交给陈维杭，不论他怎么选，他们的关系都可以改善。
如果陈维杭选曲雅菲，正是她所乐见，两个人的价值观终于统一，皆大欢喜。接下来即使曲雅菲最终也帮不到陈维杭，她也可以借机出手，树立慈母形象，并使陈维杭再也不能反驳或与她抗争。
如果陈维杭选我，她依然可以一如既往地命令陈维杭重新站起来，让陈维杭感受到她的坚定的支持。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我要等待的是陈维杭的审判。要等着他，称一称我在他心里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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