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醒来,被俩皮袄夹在中间的我感受到了“动弹不得的温暖”,还时不时会有新一梦游时候突然伸向我脸的拳头,有点哭笑不得。
在这样一种略带喜感的暖烘烘中,我静静地陪伴着自己,感知着每一刻当下的美好。
回到家后,我还是会搬个小凳子,在躺在沙发上的姥姥身边坐下来,靠近她头部,感受着儿时依偎在她身旁的踏实与心安。是的,这种刻在肌肉记忆里的踏实与心安是我生而为人非常可贵的体验与收获。我们依然是闲聊家常,或许是心打开了,我静静地听着年过九旬的姥姥讲那过去的事情时,内心偷偷地排着序,调着时间、地点、人物等要素的对应关系。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在此之前隐隐约约有感觉,却无法名状的一种情愫:岁月赠予每个热爱生命的人以伤病的同时,也慢慢教会了他们宁静、恬淡与超脱。我也和姥姥分享了一些爹娘不会讲给她听的时事动态,顶尖的医疗突破,我出门遇到的人、感知到的美好……当我和她分享到我身边已经有做换肺手术的事情时,我们安静了一会儿,想念着已经离开我们的姥爷,“姥姥,活着就有希望,其实最顶尖的研究已经能让失明的人看得到东西了,你真的可能亲眼看到你的五个重外孙子……”“那姥姥得活得糊涂了,哈哈……”在姥姥失明后的第22个年头,我第一次读懂了姥姥隐忍的智慧:对于生死,姥姥早已看淡,之所以会选择尽可能平静地慢慢离开,是因为爱,因为爱而不舍,因为爱而忍受,也因为爱而敬畏、泰然。
当我像她小时候抱我那样将她扶起,穿好鞋子,再给她穿好外套,戴上帽子,围上围巾,我突然就好感恩我能有这样反哺的机会,虽然接下来姥姥接过拐杖之后,我感觉得到她的努力支撑,但是我们又是如此有默契地感到了幸福的能量流动,暖暖的很饱满。
新一小二二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急吼吼地拿着手电筒为我们照明,非要去拉着太姥姥的手(跑来和我抢活儿了),哭笑不得之余又有点儿破防:多年前,仔儿就曾经和太姥爷一起搀扶着姥姥回屋……姥姥虽看不到,却也在我的解说中明白了新一的用意,笑着感叹到:“哥哥小时候就经常扶着太姥姥,现在轮到我们二宝宝了?”是啊,爱是会接力的。
初三上午,大姨一家来看姥姥,听着他们唠家常,我又想起了我的姑姥姥,童养媳出身,生了11个孩子,靠着勤劳勇敢养大了9个孩子的精神小老太。听说我是在姑姥姥家出生的,说家里刚盖的新房不能坐月子,想来那几年家里的长辈们已然被接连失去两个孩子打击得有些神叨了,先是找各路算命先生看风水,求神问药,等到我出生的时候,特意选了多子多孙的姑姥姥家。也是因为多了这一层“麻烦”,从小姑姥姥一家就是对我不同的。正月初四是姑姥姥村里赶集的日子,这一天也是两家的固定聚会日,姥爷从小爹死母嫁,和姑姥姥要比和两个弟弟亲近太多。姥爷离世后,姨姨舅舅们也还会来看姥姥,也是源自于在那些忍饥挨饿的日子里,姥姥在自家孩子还吃不饱穿不暖,我妈妈上学交不起学费都偷偷变卖自己的银锁的情况下,依然会在大姨要去县城上中学的时候,从家里的日用中挤出来几块钱给大姨作学费,会亲手给大姨做一件衣裳,她觉得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应有的体面。昨天当75岁的大姨略显絮叨的聊起往事,当他们要回大姨父家,我伸手拉住她的手,摩挲着她清闲了近十年依然有明显的茧子的手,那些亲情赋予给我们每个人的温暖突然就让人眼眶发热,鼻子泛酸。“赠我一场空,又渐渐填满真感情”具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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