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已离世一年多，我早有一种写几篇文章的需要了。我迟迟没有动笔，是因为我实在想写的太多，写到最真情的时候，眼泪会不由自主地落下。然而现在，即便是流泪，即便是痛苦，我也要把这篇文章写完，来述说我对外婆的深沉的悼念。
外婆最让我感动的就是那双眼神！
小时候我不经常去外婆家，去外婆家也是偶尔路过进去打个招呼。然而，每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外婆就会呼喊我的小名。“小二，小二”外婆呼喊着，便从炕上跳下来迎接我。外婆迎接我时的那双眼神像是小孩子见到自己最心爱的礼物那样狂喜，又像是慈母见到了自己多年没见的孩子那样的激动。说实话那是我见过最真情最慈祥的眼神，从那时候起，我就被外婆的那双激动而慈祥的眼神所感动了。
后来，父亲到了异地工作，我也只好跟着父亲去异地上学。在异地我住了十年多，然而我每当想起外婆那双激动而慈祥的眼神时，我就会莫名的感动，莫名的流泪。
父亲在异地工作，我们回家乡的时间就很少了。就是过年过节回去几天。记得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外面正刮着风，虽然风力不强，但也足够让我们哆嗦。就是那个有风的早晨我又去了外婆家，外婆听说我要来，便在外面等着。看着父亲的车疾驶而来，外婆的脸面顿时一变，原本被风弄僵，吹红的脸面上刹那浮现出笑容来。还没等车停下来，外婆便跑到车窗前向里望，我透过车窗再次看到外婆那双激动而慈祥的眼神，我再也无法遏制住自己的眼泪了，我便哭了起来，泪如泉涌。
我记得我刚刚学会骑摩托，便要嚷嚷着回家乡让外婆她们看我的本事。父亲争执不得只好同意。那次是我最后一次见外婆的激动而慈祥的眼神了。
我回到家乡，便要骑我三舅舅的摩托在路上逛。外婆始终不让我骑，还说我爸爸：“你怎么就能放心让他骑呢！”因为我主意坚决，所以外婆只好同意。不过外婆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让我去大路。结果我还偏偏去了大路，偏偏在那个拐角处与皮卡相撞了，撞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喘不过气来。那次车祸其实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右腿碰伤点，一拐一拐的。可是家里人就着急了，父亲急忙开着车去看我。路上是一片狼藉，摩托车被撞成了稀巴烂，碎片满地；皮卡的左侧门打不开，保险杠也掉了。父亲接上我，司机偏要带我去医院，父亲只是笑笑，说着:“这没什么事，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话完掉头就回。
车在下坡时，我又透过车窗看见了我的外婆。外婆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步地缓缓地又急急地向坡上走来，那激动而慈祥的眼神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是像墙壁一样白的脸，那是，那是焦虑的眼神，那是，那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焦灼的眼神。车在外婆家门前停了下来，外婆像被定身似的原地不动了。外婆是不想看到最惨的一面。然而我安然无事。我被众人扶到炕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外婆责备父亲的声音。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乱混混的一片。又不知过了多久，外婆含着泪走进了家，问我哪里疼。我摇了摇头看着外婆，外婆那激动而慈祥的眼神又浮现出来了，边抚摸着我的头，边激动地说着:“我的小二怎么会有事呢？”我闭上了泪眼。
又过了几天，外婆被突如其来的心肌梗塞带走了生命。那时候我在学校，听到这个消息，我半信半疑。次日，我坐上父亲的车回到了外婆家。院中央支起四根杆子，用白布相之连接，白布下就是棺材和桌子，桌子上摆着外婆的灵相和一些水果。相片中的外婆依然是，依然是激动而慈祥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再次遏制不住我的泪水，但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泪如泉涌，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泪水也仿佛是凝固似的不流了。然而不是不流了，泪水是凝固在心里了，是心在流泪，就像瀑布似的倾泻；是心在痛，就像针扎似的痛楚。
那双激动而慈祥的眼神，刻入我的灵魂，将伴随我一生。我将永远，永远不会忘记那双激动而慈祥的眼神，那最爱我的外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