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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11

2020-07-11

作者: 杰杰昵 | 来源:发表于2020-07-11 12:28 被阅读0次

年关,曾给我这么多美好的回忆我对年的美好印象

仍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不为别的,那是我懵懂中的童年记忆。

那时老人过年不叫过年,叫年关,不知是怕过年花钱还是担心债主上门讨债,本来美好的时光竟然成了一道“关”。

但对我们孩子来说,过年就有花衣服,就有好吃的,运气好时还能得到大人赏赐的红包,所以我们不叫年关,学着街上人正正规规称之“过年”。

我们这里过年不是从腊八开始的。

富贵人家从吃猪血算起,贫困人家吃不起猪血,就从磨豆腐、炸绿豆圆子开始算。

因为吃过猪血要晒腊肉、灌腊肠,所以富贵人家的“年”比穷人家的相对早半拍,他们的“年”往往会在十一月十五开始,美其名曰:熬“月亮头”。

那时我姥爷在村铺开家代销店,我舅舅也会混,家里早早就成为村里的万元户,所以他家每年都会杀年猪,杀年猪了就叫我们一家人过去。

我爸妈是地道的基督徒,从不吃猪血,我也就跟着只吃肉不吃血,因为这个,一帮亲戚说:

“这小家伙良心好,以后能上天堂。”

我舅舅不单单请我们,还有村里当官的。因为我姥爷的代销店占用的是村铺公地,需要这帮人罩着,这也是一个拉近关系的机会。

这天大家会吃的很晚,大半夜趁着月光走在田间小路上,每在这时,我就走在爸爸妈妈中间,不敢回头,也不敢四处张望,稍微有个猫叫或者野鸟飞过心头就会紧张。

我家的生计

主要靠我爸的磨房。

平时我爸会把去了石子的黄豆放进竹筐里,用绳子吊在围沟里或者大井里浸泡一夜,然后提上来控干水,一勺勺舀在磨盘上,紧接着我爸围着磨盘转起来,他两手也不会闲着——一手扶着肚子上的扁担,一手拿着小刷子,把蹦到旁边的豆子扫到磨盘中央。

以前我家是养有毛驴的,磨豆腐时我爸就把毛驴套上绳子,他在前面牵着,毛驴在后面工作,后来发现用毛驴有弊端——这驴一会拉屎一会拉尿的,我爸嫌脏就狠狠心把毛驴卖了,自己干。

过年的这段时间我爸忙不开,做的豆腐不够卖,邻队的人就自己挑着黄豆,背困稻草来我家排起长队磨豆腐。

他们自己舀豆子,自己围着磨盘转,自己起火烧豆浆,到了点石膏时就需要我爸亲自操刀了,这些非专业人士是做不来的。

因为石膏少了豆腐像没烧熟的鸡蛋那样软,石膏多了豆腐又硬的像石块。做豆腐我爸是专家,方圆十几里无人不知,村里的老中医曾说,

宁愿一天不吃五花肉,不能不吃我爸做的香豆腐。

炸绿豆圆是妇女们过年的一项主要任务,男人们把绿豆磨碎后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她们了。

妇女们捋起袖子把绿豆粉搅拌的又浓又粘,然后让老人或者小姑子坐在锅洞边起火烧油,等油烧热后自己把左手伸进盆里,一挤一个圆球,右手食指轻轻一刮把圆球丢进油锅里。

待圆子浮起时也就证明熟透了,最后用漏勺盛起装进篮子里。

炸完圆子大人往往会额外炸些油条油饼油麻叶之类的,这时也是我一年中最撑的时候,像水杯口大的油饼我一次能吃5个,但即使再撑也不能说出口,因为这时大人是不允许孩子说撑或者口渴的,至于什么原因,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

起鱼也是我们那里过年的风俗

一个生产队几十户人家,其中的三户五户聚在一个庄子上,庄子被围沟围成一圈。

这些围沟虽然不深,但四季不干涸,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天然的养鱼塘了。

起鱼一般会在腊月二十过后这段时间,大人小孩缩着头,双手插在衣袖里,围着沟坝站一圈。

沟坝两边各有两个大汉,穿着齐腰的皮鞋,拉个大网沿着沟坝扫一圈,那网眼连个乒乓球也漏不掉,一圈下来超过半斤重的鱼基本逃不了。

鱼起上来后就开始分了,在这个沟有股份的人围过来,把大的放一边小的放一边,鲤鱼放一边,鲢鱼放一边。

然后你一条我一条他一条,尽量做到公平,当然也做不到绝对公平,差不多就行了,谁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较真。

腊月

街是挤不透的。

卖东西的人多,买东西的人更多,人们置办年货大一包小一包的往家拎,跟不要钱似的。

买荤菜,买素菜,买鞭炮,买花筒,一样都不能少!最主要的是春联,这个可千万不能忘,也马虎不得。

每个家庭情况不一样所买春联内容也大相径庭,比如家里刚娶了新媳妇,就要买“淑女迎来蓬门添异彩,佳宾驾到筚户倍生辉”之类的内容,刚搬了新家需要买“秀水绕门蓝作带,远山当户翠为屏”这样的内容;如果是家里有老人过世,第一年就不能贴春联,第二年贴绿色纸张的,第三年才能像正常人家一样贴红色纸张。

除非家里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大人都会给孩子增添新衣服的,家里条件好的还会给孩子从头换到脚后跟,这也是我们孩子过年最大的盼头。

在我妈征求我买什么样的衣服和鞋子的时候,我会说,鞋子要一踩一亮的,褂子和裤子要口袋大的。

鞋子亮是因为时髦,口袋大是希望初一到别人家拜年时能多装些瓜子花生,这是最低标准。

有时也会失算,那年我妈给我买了件小西服(小西服带三个扣子,大西服带两个扣子),我不听我妈说的小西服当年流行的话,嚷着她给换件大西服回来,结果初一穿在身上时才发现同龄人穿的都是小西服,那个懊悔劲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缓过来的。

我们的年夜饭不像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那么简单。

即使是三口之家,四口之家,也要煮两节腊肠,半只腊鸭,一个腊猪耳朵,素菜会有菠菜,莲藕,芹菜等。

这其中,绿豆圆和鱼是必不可少的,绿豆圆意味团团圆圆,鱼意味年年有余,当然,不管是腊鱼或者鲜鱼,鲤鱼鲢鱼还是鲫鱼,只要有就行了。

而鸡却是避讳的,按照老人的解释“鸡”就是“机来机慌”,总不能一年慌到头。吃过年夜饭要给老人“辞岁”,给老水牛送一盆米饭。

每在这时我爸都会带上我,拿家里最大的铁盆盛上满满一盆米饭端到牛棚去,这时本来睡熟的水牛见主人过来会一骨碌翻起来,像个撒娇的孩子,靠靠柱子,又用鼻子闻闻我。

我爸不止一次跟我说过,

水牛对我们家功不可没,年夜饭也要让他尝尝。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了。

昔日的懵懂少年如今也即将步入中年,对我而言,年是越过越多,但值得回味的却越来越少。

小时候的年虽然有差强人意的地方,但相对这些年在外劳苦奔波,亲人聚少离多,那时的年又何尝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呢?

好在有幸读到迟子建的《关于年货的记忆》,心情平静了很多,原来这种对儿时年味的思念不止我一个。

本来人到一定年龄必然会产生对美好事物的追忆,总感觉失去的才是美好的,殊不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时光没变,环境没变,变的是我们失去了童真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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