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北京来(小说连载十三)

第十三章

霍沙是十天前来苏州的。他来的时候，身上没带什么钱。普通车票由老婆在铁路网上定票，他只背了个双肩包，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只是说，先去看看。他把上次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由内蒙到苏州买房的小伙子的事讲给老婆听。说的自己都有点坐立不安，不想再等了。反正北京的公司已经没人了，对外说是剩两人，实际上就他一人。他自己还对老婆解释，北京这样的公司成千上万，没什么奇怪的。要不撤销了算了，老婆几次说，每月还要白交会计公司记账费二三百块，一分钱不挣，每年赔钱。可霍沙还想留着，他坚信自己能坚持住，挺过去，现在退出北京也是暂时的。他的战略是，先退到二线城市，尤其是房价便宜点的城市，在二线城市，凭他在北京大城市的见识和经验，再在苏州成立个新公司，作为北京的分公司，一准能做起来。
于是，他不顾老婆的疑虑和怀疑，做了令自己得意的计划，先去考察，视机会成立苏州公司。
霍沙和冯未未微信上电话上说正在火车上，其实他已经到苏州一周了。说不清为什么要说在火车上，他不相信自己变得撒谎张口就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看来，好人也是在顺风顺水时，才处处想做个诚实的人，走逆境时，人的变化有时是由不得自己的。
十天前，他按图索骥，按照自己策划并且从网上查询到路线，大早晨一下火车，在苏州车站南广场，照了几张范仲淹塑像，和古城平门前如镜面的护城河后，就乘长途大巴往吴江赶。他计划先去几个既是古镇房价又低的苏州远郊看看。
他已经偿够了北京租房的搬家之苦，争取在苏州一年内就买房，哪怕是二手房公寓房。
不能再犯当年在北京的错误。
秋末的江南，雨水依然频频，就像夏天意犹未尽的海绵云，只要是想挤的时候，随时会没完没了挤出雨来。
霍沙把双肩包跨在胸前，乘长途大巴到吴江汽车车站。时值正午，他犹豫片刻，马上买了去震泽的车票。震泽是吴江靠近浙江湖州，紧邻太湖的小镇。从地图上看，太湖边的一切，都是仙境。吴江是刚被划为苏州行政区的新区，前程似锦，历史上名人荟萃，文化厚重，因属于苏州最远的区，又不同于昆山张家港这些苏州下辖的县市，房价又不高，如果先贷款在吴江古镇买房，应该是个不错的计划。霍沙在车上越想越兴奋。
但到达震泽后，感觉这个镇小了点，也的确远了点。他赶着近乎傍晚的车赶紧回到了吴江。天已经擦黑了。没办法，就近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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