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积着薄灰的算盘在檀木匣里静躺了二十五年,拨珠声却总在年节时回响。1998年深冬,公公守着物资局最后一批东北老樟木,木纹里的松脂香浸透了他磨破的棉袖套。
"周科长,山里人实诚,这批料子够打三十口寿材。"同事老陈掸着中山装上的木屑,镜片后的目光却落在仓库东墙——隔着一道生锈的铁门,便是邻村荒废的粮仓。三个月后山洪冲断国道时,老樟木的运输单在暴雨中糊了墨迹,唯独六立方上好木材,像被山神藏进了那道铁门。
公公的算盘珠子终究没拨过人心。他守着浸水的账本在破晓卷烟,烟灰烫穿了某个雨夜的秘密。后来木材厂改制的春风里,老陈的"农具厂"在粮仓旧址拔地而起,而公公的诚信招牌,却碎在一场离奇的仓库火灾里——有人说见过老陈那夜提着煤油灯在灰烬里翻找什么。
今年清明扫墓时,山道旁的野樱突然簌簌落雪。公公望着老陈坟头歪斜的墓碑,碑上生着诡异的紫斑,像极了当年那批老樟木的霉变纹路。"才五十三啊..."他弯腰摆上三支线香,山风卷起的纸灰里,恍惚又是1998年那个暴雨夜,粮仓铁门在雷光中泛着血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