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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传第二回。火刑

妖僧传第二回。火刑

作者: 3228a84ee963 | 来源:发表于2018-06-13 04:34 被阅读775次

“老和尚,这是你私生子吧,老实交代,跟哪家的寡妇生的?”一个农夫牵着一头水牛,弯腰驼背从寺院门前的田埂上走过。

“施主说笑了,老衲漂泊半生,如今土埋半截,马上要去西方面见我佛,哪里还有这心思?”我笑着回答。这位老施主是前面村子里的,几乎跟我同岁,看着他长大,娶妻,成家立业,辛苦半生攒下四亩水田,家中有三子,都是本分庄稼人。现在是正午,气候很热,水田上方隐约出现蒸汽。寺院不大,属于乡间小庙,坐落在水田的正中央最高处。门口有个凉棚,旁边有茶桶,煮了些粗茶,供来往行人方便取用。农夫把水牛的缰绳拴在凉棚前的桩子上,用肩膀上搭的毛巾擦擦汗。看着凉棚里的地上,抱着竹夫人昏昏欲睡的小和尚,很有些心疼地说:这么小的年纪,父母舍得送来庙里?不是你老和尚拐来的吧?我看了看农夫,叹了口气,叫着他小名:吴二狗儿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是我外出行脚捡回来的。我喝了口茶,缓缓地说:三年前,北方闹瘟疫,连年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很多人南下,寻求生路。老衲正好外出行脚,常见饿鬼路边倒。走到无锡郊外时,闻听路边有娃娃哭声,走近一看,一具女尸胸前趴着这个娃娃,虽然其母骨瘦嶙峋,但此子却圆圆胖胖,不知母亲已经死亡,趴在母亲胸前,叼着干瘪的奶头哭泣。我将这孩子挪在一边,用方便铲挖坑,将其母亲掩埋,此子不哭不闹,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我念完往生咒,做完回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此子张开手臂,要我抱。当时我什么也顾不得,就把孩子抱回来了。周围的几个村子,有女子哺乳,我每次去村里化缘,都是乞求人家喂他几口。不信你回家问你儿媳妇,你两个儿媳妇的奶,他都吃过。说完,我低头喝茶,也不理他。农夫沙哑的嗓子干笑几声,可能也觉得没意思,解开缰绳,牵着水牛走了。过了有大半个时辰,吴二狗的小儿子,推着一个独轮车,远远走来。看到凉棚大喊:妙简叔,我爹让我送些西瓜来。

黑小子抱着一个黑皮大西瓜,眉开眼笑,旁边还有一只打开的脆沙瓤。黑小子拿着铁勺,吃的不亦乐乎。慢慢日西,周围的村民陆陆续续返家,也有进入凉棚喝凉茶解渴的,也有路远在这里歇息的。今天除了凉茶,还有少量西瓜供应。有些年轻农夫,过来逗弄小和尚,抱走他面前的黑皮大西瓜,又来抢夺他手中吃了半个的脆沙瓤。小和尚呆呆地看着这些人,都是他日常熟悉的,因为他小,胖乎乎很可爱,再凶恶的混子,都舍得从兜里掏出几块糖给他。所以,他不小气,任由那些人把东西搬走。青年农夫们飞快地吃了两块西瓜,勤快的去挑了一些井水。黑皮大西瓜倒是留下了,那是小和尚的,乡民淳朴,谁也不好意思抢孩子的东西。徒弟们陆陆续续也下工了。这些徒弟都是我从战场上,水灾,旱灾,瘟疫泛滥的地方收留下来的。我的寺院处于江阴县的乡下小庙,名字叫做妙法莲花寺。常年经营,勒紧裤腰带,数百年倒也积累下不少的田产,寺院里的财富大都在这些水田里,很少有老钱留下。香火钱也有一些,大都留存下来修缮寺院,专款专用,不能用来私用。本来寺院应该设有五大堂口,即禅堂、客堂、库房、斋堂、衣钵寮。下设八大执事,监院(库房负责人)、知客(客堂负责人)、僧值(又名纠察)、维那(寺院监察)、典座(斋堂负责人)、寮元(云水堂负责人)、衣钵(方丈堂负责人)及书记等。各丛林根据自身的特点,所设的八大执事不尽相同。但是,乡间小庙没那么多讲究,我倒是有几十个弟子,由最早我从外面领回来的八个弟子领导,提点,负责寺院的一众事物。

我的大徒弟,不知姓,捡回来时,胸前挂有金锁,上刻出生年月日与长生两字。因其少言寡语,皮肤白皙,浑身皮肉雪白,看起来阴气颇重。众弟子都叫他阴长生。二弟子也是流浪儿,老衲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野狗围攻撕咬,右腿一大块肌肉被咬坏,虽然后来药物弥补,还是落下残疾,走路一瘸一拐。但生性良善,肯为他人考虑。只是天性孤傲,不管对方是否接受,一意孤行,认为自己是对的,大家都知道他这个脾气,相互也都让着点。三徒弟敦厚老实,为人热情,其他弟子都各有长处缺点。我自幼出身藏地,很小就被选为活佛,离开父母,在寺院接受每天六个时辰的刻苦训练。各种经论,大乘,小乘,密乘的修行法门。后来寺院接到江阴县这个妙法莲花寺方丈的书信,言说当地出现旱魃,请求派人前往降魔,同时还有它事商议。寺院的总赤巴,想来想去,决定派我前往,让我一切听从院主的安排。来到江阴之后,先是在当地四处寻找,后发现某处坟茔有孔洞,貌似有东西经常出入。又观察到坟茔周围,寸草不生,五丈方圆皆是赤地。遂断定旱魃就在此处。地保上报县里,主薄大人现场查看后下令开馆。棺中死尸,青面獠牙。浑身白毛半尺多长,口中犬牙,伸出有三尺,浑身肌肤紧实,肌肉发达,按有弹性,胸口微微颤动,似乎心脏也在跳动,四肢爪甲二尺多长。此乃罕见毛僵。主薄下令,架起劈柴焚烧。火起之后,毛僵猛然挑起,欲从火中扑出,我赶紧上前,以五大金刚护法咒,设好结界,又以请雷法,用大般若灭世神雷,击破毛僵的天灵盖,尸身方被焚化,臭气四溢。后在妙法莲花寺的主持下,登台做法,周边十几个州县,普降甘霖。

后来,我欲回藏地,妙法莲花寺主持再三挽留,言说自己九十岁高龄,妙法莲花寺以神通著称,他因年老体衰,无法施展。妙法莲花寺的威名,几乎消耗殆尽。世人少有人知我佛家家业。不久,院主圆寂,留下遗书,让我接任方丈一职。城中其它寺院,香火鼎盛,富甲天下,同时他们以大乘领袖自居,并不理会我们乡间小庙,也不屑与我们来往。后来主薄大人很给面子,县里登记在册,同时我又接到西藏本寺的书信,让我留在内地主持大局,我才正式升座,接受庙产。某日,杭州一处寺院,我的第五个弟子,因为品学兼优,被那边的方丈借走,后来接任方丈。派人请我前往居住一段时间,同时讲经说法,培训僧才。看完书信,我欲一游。阴长生肯定随行。多年的教育,辩经的功夫一流,其它功夫三流,路上对付小贼应该够了。二徒弟很不放心,虽然他辩经功夫三流,内家功夫确是一流。一路无话,走了七天,路遇大雨,在一户人家的门楼外面躲避。此时门开了,一位老者请我们进去避雨,还给熬制了姜汤御寒。闲聊的时候,发现老者面带愁容,问起缘由,老者说,我家有一女儿,年方十六岁,知书达理,惊艳一方。只是前几天刚过完成人礼,突然昏迷不醒。看过无数名医,全部见效。我自告奋勇,愿意过去看看,悬丝诊脉后,我有些迟疑,此女子脉象平和,但弦脉有凝滞,不像生病,倒向被人施了邪术。于是我对老者说:员外可相信我?员外说:师父大把年纪,做我父亲尚且有余,有何不放心?我说那好,一切听我安排,所见所闻,无论如何惊世骇俗,不可惊异。老者不解,倒也听话。天色擦黑后,我以法力使老者开眼,我们躲避在他女儿闺房里,就见两个女子,从房梁上飞驰而下,飘落少女床前,飘飘下拜,尊称:夫人。话音刚落,床上女子的魂魄坐起,迷迷糊糊被两个女子架起来就走。此时我二徒弟跳出来,大喝一声,手中发出两道掌心雷,那两个女子顿时消散,少女魂魄慌张,不知所措。见此情形,我叹息一声,用真言力让少女魂魄归位,唤过二徒弟,用掌心揉按少女头顶,又吩咐老者用红枣,生姜煮水,呆少女腹中如雷鸣,便可服用大枣姜汤水。

次日凌晨,女子苏醒,前来拜谢,闻说成人礼后,见一飘飘少年,玉树临风,遂心生好感。心系一方,渐渐昏迷,朦胧间,见两位少女相迎,架着她到了一处,与少年相会。次日凌晨送回,却浑身乏力,昏昏睡去。周而复始,身体渐渐沉珂。幸遇吾师搭救,否则性命难保。我点点头说:观小娘子未来尚有劫难,汝称我为师,可愿拜我门下?少女点头应允,遂取下金钗作为供养。尘埃落定,我准备告辞,对少女说:我门下有两大门徒,皆出类拔萃。汝可选一位,在家居住,护持你一段时间。少女看着两位师兄,忽然对二徒弟下拜。我点头,带着长生出门而去。不久来到杭州,弟子接出城外,声势浩大。观其袈裟内绣金丝,我很是吃惊。往日此子稳重,节俭,如此招摇,非往日所为。莫非受到红尘污染?半个月后,弟子换上便装出行,从后门路过是被长生看到,暗报与我。我吩咐长生暗中跟随。不久,长生来报,说他那师弟,进入西湖上一座花船,远远望去,窗户上隐约出现二人相抱情形。我闻听勃然大怒,带领长生找了过去。来到西湖边我欲登船,老鸨急忙迎出来说:吾师止步,此乃花船妓馆,不可踏足。正争吵间,我那弟子忽然探头探脑,我顿时大怒,指着船上大骂,恼怒之际,不顾惊世骇俗,平步青云从岸边飞落在花船上。周围游人一片惊呼。弟子见我施展神通,吓的浑身颤抖,跪在一旁。此时,船内奔出一个女子,撩衣跪倒说:吾师容禀,妾乃吾师弟子失落之幼妹,哥哥偶过西湖,见到我堕落花船,欲搭救与我,只是他身处空门,德高望重,不好出面,今日本是小女子生日,哥哥记得,才化身出来,扮作俗人,来给小妹过生日。小妹说起自身经历,不禁拥抱痛哭。不想因此让兄长触犯戒律,此事与兄长无关,一切小女子愿意承受。说完磕头如捣蒜。

我沉吟半晌,看了看跪在一边的弟子,指着他的妹妹对船娘说:我欲与她赎身,船家多少钱肯交出卖身契?船娘说:若是凡夫俗子,欲求我家摇钱树,万两黄金也不出售。若是吾师欲替她赎身,肯定身归良家。她虽然是我家摇钱树,但往日我们也是身同姐妹。她愿从良,小女子替她高兴。也罢,一千两黄金。吾师若能拿出,我愿放她。我点头。让阴长生拿出一千两黄金的庄票,此庄票非杭州打造,而是西域康定府,全国通兑。船娘欢欢喜喜取出女子卖身契,与她拥抱,十分不舍。那女子也不含糊,船上事物,一概不要,起身就下船。此时,有一十岁左右女童,忽然奔出,翻身跪倒,大叫到:吾师,让我也赎出吧。我会做针线活,会做饭,会伺候人,会吟诗作对,我出身时家,通技击功夫,会燕子三抄水,会百鸟朝凤式,会柳絮飞天式,会敦煌飞天舞……。听到这里我一愣,回身用藏语问道:你会藏语?女娃娃一愣,转瞬间用藏语回答:是的,我会。家父曾是西康通译。我点头,虽然这女娃面相有些叛逆,心有不安的感觉。但这么一个女娃娃落在娼门,总归不是好事。我问船娘这女娃身价。船娘很不甘心,咬牙切齿说,不卖。我用眼睛盯住船娘的目光,郑重又问一次:女娃娃身价如何?船娘浑身发抖,但还是咬牙说:,此女童尚未梳头,还是清官人,不……不卖。我点点头说:最后我再问一句:女娃娃多少身价?船娘尚在迟疑,我转身就走。船娘在身后大喊:大师留步,我卖了,40两白银。我一挥手,一锭白银五十两落在船舱里。船娘回去拿来女娃卖身契,恨恨地说,今天遇到大师,算你福星高照。否则,凭你的性格,我早晚要让你服服帖帖。

所救女子不能会寺院,只能租住附近的农户。西康寺院出产黄金,当年我曾打造无数金票随身携带。由于和尚从西湖边花船为花魁赎身之事传出后,每日所救女子的农户,门槛几乎被踏遍。我偶尔去农户探访,所救女子苦苦哀求,求我为其可怜的姐妹赎身。这些女子也真狠心,为了能早出娼门,服下药物让身体脱形装病的,用剪刀划破面容破相的,有些还装疯,总之,随后花费并不太多,整个杭州的花魁,被我买空,就连一些小门小户,除了自愿为娼者,浩浩荡荡数百女子,全部居住在杭州市郊,我购买的一处大宅院里。摩尼教方腊起义,二月攻占杭州,开始烧杀奸掠。由于官兵奋死抵抗,方腊血腥、杀戮的报复,令北宋各级官员们胆战心惊:短短半年时间,起义军攻攻破六州五十二个县,共杀死官民二百万人。方腊的军队也抢掠妇女,清溪帮源洞被童贯所率军队攻破后,裸体在树林中上吊自杀的被掳(奸)妇女,前后相望十余里。方腊攻占杭州后,杀了制置使陈健、廉访使赵约,放火烧城,烧死的老百姓不计其数。起义军凡是抓住宋朝官吏,定要割其肉,断其体,取其肠肺,或者熬成膏油,乱箭穿身,用各种办法加以折磨,以解心头之恨。我们处于郊外的大宅院,所救出的女子,数年间潜心修行,学习技击,至少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起义军前来抢掠,发生过几次小的摩擦,起义军退去。后来他们圣公方腊前来拜访,被我以教义不同的借口拒绝了。方腊能起兵,度量还是有的,对我们并未为难,反而开放城里城外各地途径,允许我们四处游走。同时施以小恩小惠,优先给予一些粮食蔬菜等。

在外游荡久远,还是惦记江阴乡下的小庙和弟子。我招呼阴长生收拾行囊,吩咐当年花船所救的女子,以密宗“先要舍非福,中间破我执,后除一切见”为纲领,教导众女子修行,嘱咐其不可与方腊的摩尼教来往,教义不同,虽然他们宣称拜菩萨,实乃源自天方,外道拜火教的变种。加上方腊此人阴狠毒辣。同时为了阐明立场,可对外宣称真言宗灵修派。女子点头。我与长生回家途中,再次路过前次的村庄,去看望弟子。到了员外家中,发现老者的神色更加抑郁,问其缘由,老者面带愧色,只是摇头叹息。午饭的时候,二弟子回来,身着铁甲,一副公人打扮。言说县里招募兵勇,他偶过校场,想到自己一身武艺,就下了场,居然取得第一,被县太爷聘为都头。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长。问起老者女儿时,二徒弟面生惭愧,说:师妹春游外出,被一山贼抢掠而去。他带兵围剿几次,皆因山势险要,树大林深,无功而返。后来山上捎下信来,言说师妹见到那个山贼,鬼迷心窍,居然以身相许,已经生下孩儿。老者见信,羞愤欲死。二徒弟见势不妙,劝说老者数日,最后拜老者为义父,愿意为他养老送终,老者才苟延残喘,活到今天。听闻此事,不胜唏嘘。想不到千日防贼,最终还是如此结局。我吩咐阴长生,收拾房间,一夜禅坐,并未闲谈。次日清晨,洗漱完毕,简单用了些豆浆糕点,我拿着书信起身去山里。当我徒步快到山顶时,树林里出现几个强人,为首者面如银盆,玉树临风,一副好面皮。见我缓缓上山,为首者迎上前来合适顶礼:吾师止步,山顶乃家人居处,属于内宅。吾师若有兴致,余愿为向导,引领吾师山中游玩,所需饮食皆由山寨提供。我点头谢过,然后说:汝生就大好面皮,奈何为贼。吾化缘千家万户,不进盗食。随形数人面有愤色,抽出刀具,我皆不惧,笑吟吟看着为首男子。男子再次鞠躬顶礼说:吾师容禀,弟子虽为盗匪,娶妻之后,夫人教诲,容恕待人,我等已数年不再抢掠,开荒种田,自食其力。山寨提供的食物,非为盗食,皆是自产自销,干净美食。我点点头,把书信递过去,叫着女子的小名说:吾徒何在?为首之人接过书信,脸色大变。神色慌张地看着我,我笑着说:我来山寨,探望吾女。汝为其夫婿,吾不配为尔泰山否?男子大喜,这才翻身拜倒,口称泰山大人。

见了吾徒,见她面向圆满,儿女膝前,面带红晕,落落大方。男子陪着小心,面带慈祥看着孩儿,目光不离吾徒左右,眼神充满爱意。盘旋几日,见二人感情,如胶似漆,不忍拆散。遂留下庄票数千两黄金,吩咐吾徒和其夫婿,占山为王不是正途,若有机会还是下山经商,几日言谈中,发现女婿深某大略,对于世间学问,谋略颇为精通,很有独到之处。我袖中暗占其前程,发现其有四品金带命数,临行前告诉他,若有机会,可下山从军。回到庄里,说了一行之事。也劝老者想开,若有心续父女之情,可择日上山,看望女儿与孙儿。老者叹息道:事已至此,也只好如吾师所言。然后,我带领长生同行,吩咐二弟子,老者归西,即刻返回寺院,不可留恋红尘。二弟子答应了。回到江阴县不久,杭州传来消息,方腊变脸,因为与官兵交战失利。方腊派人到杭州郊外院中请求真言宗灵修女派出战御敌。为首女弟子牢记我的话,拒绝出战。方腊大怒,派出术士前去围剿,数次攻击,皆被女修轻描淡写破解。方腊不死心,让其君师以旁门左道方法,破解正道法术,先将灵修女派驻地摧毁,又以粪尿,经血,黑狗血等污物,泼洒院中。最后无奈,为首女弟子带领数百女性弟子,返回江阴,书信先到,人员后随。看完信后,我吩咐长生带人去东边将荒废的尼庵尽快修缮。妙法莲花寺东侧三里处,有一古代尼庵,原本也有数百尼众,后因战乱,尼众为乱兵屠杀,庵堂荒废。原本就属庙产,因本寺人员尚不够分配,那边就一直荒废着。此次修缮完毕,正好安排一众女子。一个月后,一众女子到来,尼庵也修缮完成,为首女子要求剃度,我遵循古制,为其落发,升座。院主请我为庵堂取名,想到此乃内地第一座密宗尼院,遂取名:真言宗江照庵。

这边尼众刚刚安置好,方腊大军杀来。沿途州县望风而逃,沿途仅有小股抵抗,仅为散兵游勇,不成气候。不久,方腊进庙拜访,还是老一套,请我派僧兵为其助阵,将来荣登大宝,平分天下。我笑着说:摩尼教义虽然与佛教不同,但也是劝人向善,圣主既然为教主,为何不叹息人生去日苦多,反而教唆教众造反?此与摩尼教本意不合啊。方腊闻听,并不辩解,只是一味的劝解,言说机会难得。人生苦短,就该建功立业等等。话不投机,我端茶送客。方腊冷笑数声,不久开始带兵征讨,我寺院人员众多,没有修为者占多数,面临刀兵劫难,难免有损伤。我吩咐长生,所有弟子按兵不动,口诵观世音普门品。我站立寺院门口,无论世间任何攻击,我一人承受。数十日的大军攻击,战将出战,皆被我神通逼退。旁门左道破解法术的秽物,皆被我先天真气震回。数千大军无法奈我和。最后方腊要屠杀周围村民泄愤。见此情景,我发觉难以善了,随即收了神通,束手就擒。方腊把我捆绑在寺院门口的旗杆上,刀砍,斧剁,车裂,腰斩,皆难以将我杀害。后来加上无数劈柴,泼上火油焚烧,最终绳索断裂,我盘膝端坐在火中,从怀里摸出一个饼,烤热了放在嘴里大嚼。方腊惊为天人,此时,我二弟子与山中女婿带兵杀到,方腊手忙脚乱,只得大军退去。不久,方腊兵败,传闻被梁山所擒,最后落得剖腹摘心。又过数月,江照庵有盛装黑衣女子来投,捐上白银数万,要求出家。庵主不敢做主,申报到我这里,我过去升座后观看,发现这一女子乃是圣公身边女子。音容笑貌非常神似。应该是方腊子女。我本世俗修行者,对于国家之间的株连九族,连坐十族,本就不认可,天下之大,还真无此女子立足之地。于是手握剃刀,象征性刮了一刀,吩咐道:前尘往事一场空,众生与我皆相同。红尘历练皆是梦,明证本心是大雄。

此后数年,义军平叛,天下大统,渐渐有了太平盛世的迹象。可是我却总有不安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祸事要到来。土匪女婿果然评判有功,升了殿前副都指挥使,四品武将。徒儿妻凭夫贵,做了官家夫人,二徒弟因其义父健在,一直没有回寺院,同时也是因为平叛有功,领了一个明威将军,轻车都尉的从四品虚衔在家闲赋。因为有了职务,有了一份俸禄,女弟子考虑为这个兄长找了一门亲事,就是最初他在县里做都头时,县令的女儿。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方腊亲眷在江照庵出家的事情忽然被人告发,女婿得到消息,派人前来报信,让早作防范。此时的妙法莲花寺,正是如日中天,门下八大弟子,各执其职,寺院的香火也风生水起。我派人问了江照庵那边,吩咐当年的黑衣女子,由几个尼师武僧护送,去西康省密宗寺院躲避。当时的西康省隶属西夏国。送走黑衣女子,我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不久,寺院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当年我在西湖边为一幼年女子赎身,带回寺院后,因其年龄与小黑和尚相仿,就吩咐小黑和尚善待这个伙伴。黑和尚天性忠厚,并无男女概念,女娃娃也因为年纪小,加上生活在寺院里,平时也是沙弥打扮,并无太多心思。只是后来有了月事,才去庵堂居住,但也经常与小黑和尚往来密切。小黑和尚主要做我的贴身侍者,平时的钱财进账,并不对他隐瞒。所以,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他都知道。小和尚无心,就把这些话告诉了小女娃娃。女娃娃嘴馋,平时月钱也少,只有十几文。跟着小和尚在我房间里,看到整柜子的铜钱,银两,非常动心。最开始只是偷偷拿一些零碎的铜钱,到后来开始拿散碎的银两,以至于贪心越来越大,一次拿走百余两白银。事发之后还振振有词:十方银钱十方来,积攒过多是祸殃。你们那么多僧财放在那里没什么用,我只不过替你们花了,提前布施而已。这种情况,我还真不能说什么,有了贪心就动了凡心,我只能谴单,让其还俗。把她安排到我二徒弟的家里,择好人家出嫁。

女娃娃的甜言蜜语,让二徒弟的妻子心花怒放,同时也受女娃娃的蛊惑,知道了很多寺院与尼庵的事情。某次县令来家里探望女儿,原本以为今生就是如此了。谁知女儿和一个女孩子说了一件能让自己平步青云的事情,方腊的女儿就在江照庵出家,妙法莲花寺的老和尚包庇,另外寺院里的金子银子堆成山。就这两件事情,几个州府的兵勇包围了寺院,要求交出方腊的女儿。我吩咐敞开寺院让其搜查,最终无果。他们推出证人,当面指责于我。最终无奈,我回去沐浴更衣,吩咐长生,在寺院门口驾好木柴。我端坐在木柴上,对那些官员说:我是个和尚,无论谁当皇帝,我都是和尚。和尚行走天下,全凭一副好心肠。若心生歹毒,不配为和尚。人我是不交的。今天老衲就以这副残躯,给你们一个交代。说完,我手结不畏手印,在身下一点,刹那间,三昧真火发动,点燃身躯,引燃木柴。浓烟滚滚中,我发出爽朗笑声: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不沾人间事,化身莲花中。火焰高涨,周围的官员和兵勇,全都目瞪口呆,周围的信众口诵佛号,匍匐在地送我。此时,长生低头合适跨入火中,烈火焚躯,面带笑容,丝毫不觉疼痛。小黑和尚,口中流泪,喃喃自语说:师父,你走了,剩下我自己怎么活?说完也投身火海。那个女娃娃见此情景大叫:小和尚,你怎么敢如此?为了一个老和尚,你忍心丢下我吗?说完,真的跳在空中,施展燕子三抄水的功夫,落在火中,跟小和尚抱在一起。我的二徒弟,转身对义父跪拜,留着眼泪说:父亲大人,孩儿不能尽孝,还望父亲成全。老者点头。二徒弟脱下衣服铠甲,转身对岳父和妻子说:金钱,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然后纵身火海。

不久,江照庵火起,全庵三百六十八人,执事以上四十三人,无一幸免,其它弟子流落全国。次日,妙法莲花寺轰然倒塌,众弟子四散,八大执事,当日跟随两位师兄,进入火海。两日后,殿前副都指挥使在家中服毒酒自尽。女弟子将孩儿托付给自己的父亲,也自刎悬梁。各州县官员和兵勇在寺院里挖地三尺,也不见分文,离散的众弟子,他们都查询搜身,除了少量私房钱,并无其它,自此妙法莲花寺的财富成了一个谜,同时各州县官员,感觉此事挪不处理好,会招致民变,毕竟妙法莲花寺在民间的威望很大,他们在上书朝廷时,一律统一口径,就说妖僧叛乱,勾结方腊的女儿,最后被官府识破,处于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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