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用值班,绕加油站至密虹公园一圈。
奥林公寓以北,至密虹公园正门,道路两侧,是高大的杨树。随着气温升高,路面上满是凋零的“毛毛虫”——杨花。
踩在落满路面的杨花上,却听不到子规的声声啼鸣。
但我的心中,子规却在一声声啼鸣:“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当初,在姐姐打来的电话里听到母亲病情危重,心急如焚,从不因为私事耽误工作的我,毫不犹豫地请假两天,驱车飞驰回家。看到身上插着导流管的母亲,禁不住潸然泪下。
母亲一生,多灾多难。
姥姥家穷,爷爷奶奶用一挑筐红薯作彩礼,就把母亲娶过了门。当然,我看过父亲母亲当年的结婚照,父亲英俊潇洒,母亲貌美如花,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那时爷爷是生产队长,在农村也算是“根正苗红”,家境殷实,不愁吃穿。后来,母亲生了哥哥,生了姐姐。
可惜因为那时降雨频繁,洪灾频发,村里经常组织青壮年劳力抗洪救灾,事事身先士卒,长时间浸泡在冰冷洪水中的爷爷,因公殉职,家道衰落。父亲那时在梁南的涝洼教学,年轻的母亲就担起了操持全家人生活的重担。
再后来,母亲又生了我。而生我的那时,正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母亲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来的奶水?那个不堪回首的岁月,庄户人家是买不起羊奶的,母亲就只能用小米汤喂我。母亲说,那时的我,瘦的皮包骨,本家大叔给我的绰号是“二扁扁脑袋”。母亲说,那时的我,最不让她省心,因为吃不饱,彻夜嚎哭,哭得要背过气去。母亲天不亮就抱着我去巴克什营医院,找杜医生。杜医生一看我的样子,就跟母亲说:“这个孩子都这样了,甭要了,扔了吧!你这么年轻,还能生个更好的呢!”
我长大了之后,母亲跟我说起这事,我心里从来没有怨恨过杜医生——人家是为母亲好。
后来,因为全家人吃不饱饭,父亲跟母亲商量搬家去东北,为了能随便“小片开荒”。母亲心里不踏实,带着七岁的我去东北“探路”。回来的路上,在佳木斯等车,天太冷,就在路边一个小商铺烤烤火取暖。那家商铺,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他们看到年轻的母亲带着我,就跟母亲商量:“大妹子,跟你商量个事儿,我们夫妻俩不生育,看你这么年轻,肯定还能生养,你把这个孩子给我们吧!你要多少钱都行!”
“不行!您给多少钱我都不卖!”母亲赶紧抱起我就走。
后来,我长大了,在那些缺吃少穿的日子里,母亲不止一次地流着泪对我说:“二小呀!那时不如把你给佳木斯那户人家了,我不要钱,只要他们能让你吃饱饭……说不定还能让你大富大贵呢!”
其实,母亲是万万舍不得扔下她的小儿子的。母亲也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起过,东沟儿门钟家,把小儿子给了佳木斯,后来夫妻俩后悔了,整日整夜想儿子,痛哭流涕。后来再去找人家,想要把儿子要回来,可那户人家自从“收养了儿子”,早已经搬家走了,至于搬家到哪里去了,谁都不知道。
……
确实想家了,想回家看望母亲了。
妈在,家就在。这周末要去北京培训,不能回家。再下周就要清明节放假了,就可以回去了。
杨花纷纷落,心中子规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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