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棋子

不可言先生/文

咯吱——房门缓缓地被推开，门的十分之九已经沾满灰尘。

“是谁？”

“我回来了。”

漆黑的屋子里，手电筒忽然亮起，听到房门外的男人作出回应之后，女人走了过来。

“托马斯睡了吗？”

“睡了，好浓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太刺眼了。”男人伸手挡了一下女人照射过来的电筒光，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牛肉，够你和托马斯吃上一星期了。”

女人接过袋子放在一旁，回头看了一眼里屋。

“你一个星期没回来了，托马斯睡前还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家。马克，你知道，只要你在家里，我们天天吃面饼就足够了。”

“我一会儿就去看他，这可是新鲜的牛肉，今天队伍路过农场，这些可都是强壮的牛，托马斯吃了它，才能长得更健壮。”

“我和孩子都很想你……”女人放下电筒，准备上前，抱一抱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男人微微皱眉，但是光线太暗，女人没有注意到这微表情，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动作，很自然地抬起手，从怀里取出一块金表，塞在女人伸过来的手里，笑着说：“收好它，这可是一块名表，我运气好，最先发现它，没有人看到，我猜这表以后能给托马斯换一台电脑，还能买几件新衣服。”

女人拿着表，手表冰凉的温度让她一时忽略了，她要拥抱她丈夫的动作。

“把肉放好吧，我去看看托马斯。” 男人说着就走进了里屋。

一支小小的蜡烛在这黑暗里挣扎，像一朵寒梅冒着严冬绽放，它已经快要燃尽，那微弱的光芒照耀着桌上的相框，相框里，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母亲，中间是孩子，背景是街心花园。

男人没有注意烛光，也没有注意相框，只是走到床前，亲吻了一下儿子的额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莉亚，我得走了，晚上还有任务。”

“不能天亮再走吗？或者我为你做点吃的？”

“为了自由，为了所有人的自由，天会亮的。”

男人没有再等女人说什么，走过去吻了一下女人有些干裂的唇，转身走出了家门。

街角，路灯下。

“艾瑞，你可要遵守承诺。”

“马克，我们的组织从来都是一诺千金，你活着回来，在你们这一队自由军里，我保证你升为中尉。如果你出现意外，战争结束，不管胜利或失败，你的家人，也都是我们的家人。”

“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名叫艾瑞的男人在马克的视线里渐渐消失，马克掀起上衣，看了看腹部的伤口，血仍然在流。他看着脚边的箱子，心里很清楚，里面装着一台小型迫击炮，只要他带着这东西，越过前面街区的防线，向着政府军的大楼把弹药打光，那么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将军！”飞机上，白皮肤男孩把炮移到了另一个炮的后面，双炮将。

男孩的父亲放下了报纸，看着棋盘无奈地笑道：“果然不能小看你，一分心就被你将军了。”

男孩有些小小的得意，看着父亲手里的报纸问：“爸爸，什么新闻那么吸引你？”

“噢，也是一盘棋，只不过这盘棋中没有我们对弈的乐趣。”父亲把报纸放在了一旁，又开始摆棋。

乘务员正好经过，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普京和奥巴马，微笑着把两杯果汁摆放在父子面前，推着小车继续前行。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托马斯，爸爸昨晚回来了，你看，这是他带回来的牛肉，特意为你准备的。”

托马斯看着天空说：“妈妈，你看，飞机，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人，能坐飞机呢？”

女人没有走到窗前去看天空，她的心，不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