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老龚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候我刚毕业没多久,在东莞一家表业公司上班,我所在的设计部有30多个人,经理和主管是40多岁的中年人, 其他大部分同事都是20到30岁之间的年轻人。虽然工作强度大,但同事之间相处非常融洽,像是大学生活的延续。
老龚是在我工作了大概一年之后成为我的同事的,当时他上身穿一件洁白如新的短袖白衬衫,领口和肩膀的线条分明,下摆全部套进黑色略紧身的西裤内,皮带头明晃晃的闪着光。板寸发型分明是前几天刚理好的。戴一架黑色半框眼睛。我们部门老大,设计总监老岳亲自接见。这一切都被大办公室的我们尽收眼底。
我们入职时是同批次一起被老岳会见,而这为大哥看起来与众不同,看着装一副领导模样,我们一边干活一边一起议论纷纷,认为他是新来的领导,不是主管就是工程师。
他们在办公室谈了一个多小时,才打电话给我们主管将老龚从总监办公室带到大办公室。这才知道他也是新来的同事,跟我们一样,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一样的是,他毕业于985,这是我们办公室有史以来学历最高的。哪怕总监老岳也是普通的一本院校毕业,而我们大部分是普通二本和大专毕业生。为此对他格外器重。只是工作和我们一样,职称直接是中级绘图员 我们需要工作一到两年才会升职到的职位。
老龚安排在我一组,宿舍也跟我们一样在六人间的大宿舍,公司是要工程师级别的才有单人宿舍。
我跟大部分人一样,问他为什么学历这么高来这样的小公司。他也很坦诚,说没有更合适的。而且总监老岳对他十分器重,给他画了很大一块饼。让他十分憧憬。只是时间久了,那些大饼都随着幻灭。
我们睡上下床,下了班就躺在床上聊天,打发时间,得知他跟我一样是江西人,但他是客家人,说客家话,我属于江右民系,语言上完全不通,所以只能用普通话交流。不像其他省份的老乡,有共同的语言。但我们的高中和大学生活几乎一样,所以有很多共同话题。
我们很聊得来,宿舍有两个卫生间,只有一块隔板,我们经常上厕所聊,洗澡也一起聊。有时候聊着聊着也会争论起来,他是那种不服输的性格,但是跟他开起玩笑来,又不能开的太过分,所以我经常在他的底线边缘试探,他很坦诚的告诉我,他总是在要不要和我绝交的临界点上进行挣扎,警告我,不要开玩笑开的太过分了,否则他要跟我绝交。
我们倒是没有绝交,因为没过多久,我便去了公司新开的另一个分公司。他经常打电话给我说一个人在那里很是无聊,有点怀念和我在一起吹水,打口水仗的日子。
原以为来日方长,可没过多久,我便回了老家发展。而他没多久也离开了公司,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因为自此以后我们几乎没有再联系过。他的朋友圈和我的朋友圈一样,几乎很少发个人的动态。当然,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比如官宣自己的女朋友,官宣领证,官宣当爸爸。他比我晚两年结婚,有一个儿子。
这次他突然联系我,才知道他在一家外企工作了七八年,年薪有四五十万,而且工作十分轻松,我说我很羡慕他现在的生活。于是他便跟我说了一下他的不如意,但总体而言,也算不得不如意,只是一些生活琐事。他在东莞买了房,妻子是小学老师,也在东莞,他父亲早逝,母亲在他有了孩子之后,便来到东莞和他一起生活。家里只有两个姐姐,早就嫁人了,所以哪怕是过年也很少回老家,算是在东莞真正的安家立业了。
我们一起回忆了我们在一起那段迷茫但青春热血的生活,然后一起又回忆了我们在那里共同认识的同事。他和我的感觉一样,认为那里的工作氛围非常好,在其他的公司没有这样纯粹的朋友关系。离开那里以后,他再也没有交过朋友,我也一样。
我们共同认识的同事里,就属他混得最好了,他学历好,可以去更高的平台,有更多的机会。
他说现在的生活也很无趣,经常一个人去钓鱼,周末就陪孩子去各种地方玩。他公积金比房贷还要多,大部分都是生活开销。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难以满足,有点余钱就想换大房子,想回老家盖新房,哪怕一年都难得回去一次。很多可有可无的消费就都消费了。
因为她找我聊天的时候,我正带着孩子在游乐场玩,所以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他有事情也就去忙了。我们相约,如果我去广东就去找他玩,见一面叙叙旧。他如果有机会回老家,这边也会来找我玩。虽说来日方长,但我知道,很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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