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三）养女

文/若兰  图/互联网

没有所谓的生不逢时，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才能改变。

生不逢时（三）养女

                    （三） 养女

依山傍水的村子，青山环抱，绿水长流。一大早，河边挤满了浣洗衣服的女人们。这是女人们一天最轻松快乐的时候，洗着手里的衣服，谈论着家长里短，手上清凉，心里舒畅，日子悄然无声地从指缝溜走。

乡村的新闻联播准时开始，从东家新娶的小媳妇的长相，到西家的母猪下了几个崽子，从小寡妇门前的口哨声，到村长老婆的金链子……只要来这里一遭，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躲在被窝里，吃个鸡蛋，都能被别人发现，沦为谈资。

青儿很幸运，成了今天村妇们谈论的头条新闻 。

“哎，大婶子，昨天夜里听到毛伢子的哭声没有呀？”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小媳妇，一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直垂到腰际，她的声音又细又尖，超高的分贝，让河边洗衣服的一溜女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了呀，毛伢子哭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你嫂子不是刚生了个儿子吗？” 身体微胖的女人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也听到了呀，哭声不是她嫂子家传来的，仿佛是二柱家的方向呢！而且是个细细的女娃的声音。”

“你看，你看，二柱媳妇在洗尿片呢！ ”大家仿佛得到指令般，目光全部集中在二柱媳妇的身上。

“我说二柱媳妇，带屎的片片到下游洗去！不然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毫不客气地命令到。

二柱媳妇，一张俊俏的鹅蛋脸，浓眉大眼，嘴唇稍稍厚了一些，一脸憨厚的样子。她也不接话，不气不恼，提着尿片径直走到水草丛生的下游，任流水冲走尿片上的污垢。其实，河水这么急，脏污一到水里马上就被冲走，根本妨碍不了旁人。

“二柱媳妇，恭喜恭喜啊！现在福好命好，儿女双全了。”

“别人是生不出儿子心里痛的，痛得牙痒痒，你是想女儿想疯了，是多少人羡慕嫉妒的福气啊！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不公平啊！”

二柱媳妇默默地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专心洗着尿片。

“你们猜猜这是谁家的女娃呀？”

听到这一句，二柱媳妇心里咯嘚一下，不由自主地侧耳倾听起来。

“我听我娘家三嫂子的表妹说，隔壁镇王家村有对夫妻生了七仙女（七个女儿），准备挂大门环（送人），该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吧？”

大家纷纷点头，“这个八九不离十了，孩子的大小也差不多。他们还真有眼光，会选人家。”

二柱媳妇漫不经心地记住了长舌妇们的谈话。匆匆拧干衣服，赶回家去。

青儿被一群男孩子们围在中间，大家好奇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孩。有的拉拉她柔嫩的小手，有的捏一捏她红嘟嘟的笑脸，有个男孩想去亲一亲她。另一个三岁的男孩急了，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说了，我最小，她长大是给我做媳妇儿的。”其他男孩不乐意了，哼！谁对她好她就会做谁媳妇，指不定是谁媳妇呢？大家一起动手，把箩窼（婴儿摇篮）摇得东倒西歪。青儿哭湿枕头，男孩们却哈哈大笑起来。

二柱媳妇回到家，看到男孩们把青儿做把戏（玩具）。大声呵斥，“要死了，要死了，不好好带妹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男孩们一哄而散，他们的妈妈抓不到人下手。

二柱媳妇赶紧帮青儿换尿布，坐了一早上的箩窼，一堆的屎尿。孩子带大了四个，早已习惯屎尿的味道。麻烦的是没有奶水给这个女娃吃。

那时候奶粉是稀缺物品，排队都买不到。买一瓶麦乳精也要求爷爷告奶奶，托人才可以买到。养女自然吃不到这样好的东西。

吃什么呢？把米粥熬浓一点，去掉米粒，村里人管它叫，“饮汤”。很多缺奶水，没奶水的孩子，请不起奶娘的女娃都是喝“饮汤”长大的。这样带孩子的辛苦可想而知。

二柱媳妇是真心喜欢青儿的，白天做完家务，上田畈帮二柱做农活，还得抽空来喂青儿喝饮汤。晚上照顾男孩子们安睡，临睡前把饮汤放在暖瓶里保温。三更半夜，点着煤油灯，一口一口地喂青儿喝米汤。

在她的尽心尽力照顾下，青儿一天天长大，知道朝着她笑，知道口齿不清地喊“姆妈”。她就是青儿心里最亲的人。

生母不如养母大，青儿是幸运的。她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养母。她的福气会一直延续下去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