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册里那个棉球般的孩子
正在用三岁的笑容
焐热中秋的凉夜
母亲飞针走线时
一定偷藏了阳光的纤维
不然怎会三十年过去
那身棉衣还在散发
奶香味的暖意
纽扣是七颗月亮
沿着我的胸膛生根
最亮的那颗
钉在母亲常捂热的
心口位置
如今新买的羽绒服
总灌进北风
而当年那双手
如何把整个春天
絮进厚厚的棉布里
你看照片边缘
微微翘起的针脚
多像母亲未写完的逗号
在月圆之夜
接续我中断的呼唤
今夜我抱着自己取暖
模仿当年裹在棉衣里的姿势
却怎么也拼凑不出
那轮最圆的月亮——
它卡在阴阳两岸
一半挂在天上
一半压在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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