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一吃完,润叶就说她有点事,找个借口离开了诗人家。今天是周六,实际她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心情烦乱,不想和别人呆在一起。
润叶由于心灵受过创伤,现在变得十分孤僻。就是她的好闺蜜杜丽丽那里,她也懒得去,不是嫉妒她与男友武惠良的甜蜜,而是不想勾起自己的伤心往事。
她现在回到了团地委少儿部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墙角支着一张小床。她平时也不回二爸家,就在这里应付一下,实际她和向前一样,过得是一个“单身汉”的生活。
今天的她有些乏了,一个内心封闭的人,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别人不会懂,却会把自己累得够呛。
于是润叶瘫倒在她的小床上,“思绪像发过洪水的河流,也不知倒究漂浮过些什么东西……”直到天黑,她才爬起来,悄无声息地去机关大灶上喝了点稀饭。
她猛然想起来应该回去二爸的办公室收拾一下,今天急着去吃饭,办公室里肯定还是乱糟糟的。
当她走到常委小院,发现二爸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难道二爸还没有下班?推门一看,原来是晓霞和少……是的,她恍惚了,第一眼她以为她看见的是少安。
少平长得也太像他哥了!少平见润叶进来,马上站起来招呼了一声“姐”!润叶见到已经大变样的少平,不由得兴奋起来,向他询问了一些双水村和家里的情况。少平也是知无不言,而且还拐弯抹角地让她知道了许多少安的情况。
一提起少安,便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使得润叶默默地低下了头。此时的背景音乐应该是那首梦魂一般的信天游:正月里冻冰呀立春消,二月里鱼儿水上漂,水呀上漂来想起我的哥!想起我的哥哥,想起我的哥哥,想起我的哥哥呀,你等一等我……
可80后的我好想再为她点一首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我觉得此时润叶眼前泛过的一切和她的心境太符合这首歌词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事到如今/终于让自己属于我自己/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歌词有删减)
当润叶抬起头来,发现晓霞已经躲到外间去了,而少平的脸也扭向一边,眼里似乎含着泪水,很显然少平已经知道了她和少安的事。
润叶开口问少平现在在干什么,自己把这个悲伤的话题岔开了。少平说他在打短工,润叶看着这个长相酷似少安的少年,心中产生了一种无限怜爱的感情。当下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少平,让他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她。
半月以后,润叶的好朋友杜丽丽和男友武惠良在黄原宾馆举行了婚礼。不管怎么说,这个婚礼她都推辞不掉,她去了,尴尬也就自然产生。
因为这是地区文化局长和劳动局长的联姻,来参加婚礼的基本都是部局长级别的,所以润叶的公公李登云也来了。
“两个人尽管没有坐在一个桌子上,但世界上也许再没有这么令人别扭的事了。新婚夫妇的幸福和他们双方家长的喜庆气氛,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刺激着田润叶和李登云——公公和儿媳妇都各有各的辛酸!”
聪敏的丽丽和武惠良立马看出了润叶的困难处境,很通情达理地招呼她可以先行离开。就这样的,她一个人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大街上。
“初冬的夜晚彻骨般寒冷。冰凉的街道,冰凉的夜空,当头悬着一轮冰凉的月亮。她的心也是冰凉的。”
她一个人不缓不慢地走着,竟不自觉地来到了二道街的自由市场。这会儿这里也基本都打烊了,只剩几间小破铁皮房子还亮着灯,里面的店主或在懒洋洋地收拾碗筷,或在用指头蘸着吐沫细心地点钱。
忽然,润叶停住了脚步,往旁边的暗影处一闪。因为她看见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店铺里,诗人贾冰腰里围着块破布,正帮助他的“土耳其”老婆洗碗。
“贾老师嘴里还说着什么,并且扬起手在他爱人的屁股蛋上亲昵地拍了一巴掌;他爱人便乐得呱呱价大笑起来……”
我想,那一晚,润叶肯定是不知道怎样回到办公室的那张小床上的;那一夜,她肯定是辗转反侧。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和少安,和向前的那些不完美,长久地搓磨着她!她不甘,她伤心,她绝望……
可是,这一切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作为一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女性,虽然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了她封闭的内心,但是作者这样的安排似乎在作着一些暗示,我们的润叶要重生了!
一个人思想的局限可能有很多原因,我们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先知。所以不仅仅是诗人贾冰和“土耳其”老婆的故事在刺激着她,我想就连田福军劝解老作家黑白的那番道理,也在影响和激发着她的潜意识吧。
少安是不是太早就选择了当农民,所以他觉得他以后的生活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出路,所以给不了她幸福的生活。其实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能开得起烧砖窑,变成双水村的致富带头人。毕竟社会大环境的变化不是人人都可以预测到的。
而诗人和“土耳其”老婆的故事则是更直观地给了她一个参考,她和向前还有没有好的可能?所谓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模样?
想起少平去贾冰家借宿的时候,他老婆只顾在那里洗猪大肠,和诗人的阳春白雪扯不上半点关系;还有润叶看到的那一幕,那亲昵的举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的是想象不出来。
所以尽管向前在润叶看来是“粗鲁”的,但是他也有很多优点,就像大字不识的“土耳其”,能给诗人带来另一面的价值和贡献。所以,既然生活还是要往前过,润叶能不能快点再往前踏一步,不要自我窒息呢?
备注:
《平凡的世界》系列。卷三,第二部第二十六章读书笔记,总第3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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