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哑巴秆儿

我的目光在地里巡视一遍，苞米绿得发黑，个个都是那么结实健壮，已经开始窜了(liao)长茸了。

我记忆中小时的玉米不是这样。那时住在矿山，走出住宅区不远的山坡地，就有大集体单位种植的苞米，好大一片，黄绿颜色。入夏之后放学，成帮结队的孩子钻进这里。

我们钻进地里的目标很明确，就去找那些窜了了(liao)，但半腰没有结棒的苞米秆儿，我们叫它哑巴秆儿。

哑巴秆儿格外瘦弱偏黄。进地之后找到，瞅准它的关节处，下面用脚踩，上面用手反向一撅，苞米秆儿便咔的一声断掉。每个人一口气都会撅下十几棵这样的哑巴秆儿，去掉上面的细尖，抱到一棵树下，然后坐下来，开始大嚼特嚼。

与普通玉米秆相比，我们撅下的这些哑巴秆儿颇为纤瘦，光滑黄绿的秆子上往往还有一抹红色霞彩。这是些不能产出果实的秆儿，因为没有用于供养后代的缘故，它们的营养就都积聚于秆子，内化为糖分，汁液甘甜饱满，刷掉叶子撕掉表皮，就可以咂食，风味不输甘蔗，甚至多一点轻盈爽朗。

撕下苞米秆儿的硬皮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用耗子般的小尖牙，在关节处扯开一点的地方下嘴，牙齿叼住一点硬皮，顺着它的脉络稍一用力，皮肉就渐渐分离。里面青白色的秆肉不是很硬，多汁爽脆，咂食得着迷，一根接一根，一直咂食到不想吃饭的程度才算作罢。

那时的甜现在想起来，还会不自觉回甘。没有化肥，地里又没有下粪，哑巴秆儿甜得胜过甘蔗。现在不一样了，进地里能看到一个哑巴秆儿已是不易；真的发现了，撅下来，入口骚哄哄的，赶紧吐掉，不是当年那种味儿了。

刚窜了的粘苞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