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核锅底
2016-02-15
二十八这天是没有人串门的。天气好的话，上午把可已给小孩洗澡的大盆准备出来，在院子里将床单被罩秋衣秋裤之类的贴身衣物拿出来浆洗。深色和浅色分开放，冬天冷，洗衣服需要加热水的，还要从水缸里不断的舀水涮洗。小时候农村的自来水管不是打开随时都有水的，每周有几天固定好防水的时间，每家院子里都有到一人高的水缸，水缸的一半埋到地下一半露出来，放水的时候接满水缸，供平时使用。涮洗洗衣服一般都会在距离水缸进的地方，方便舀水。过年忙，家里洗衣服小孩也不能闲着，添热水倒凉水，晾衣服都是我们的活。看似辛苦，但对于小孩来说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玩水是多么兴奋的事啊。洗衣粉水经过揉搓产生大量气泡，阳光一照五颜六色的闪着光。用铁丝弯一个圆环，蘸上洗衣粉水就能吹出大泡泡，风一吹五彩光的气泡，缓慢地一蹦一跳飘远，突然炸裂洒下闪光的水珠。洗好的床单需要两个人一起反方向一起拧水，拧干后把床单全部展开，牵住四个角把褶子抖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床单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整个院子变成像染坊晾布厂一样绝佳的捉迷藏场所，小孩子们从中间穿来穿去。 看吧，床单上那是谁的小脏手印啊。一个下午的阳光和风吹床单干了，但是还带着寒湿的温度，收进屋去在挂一挂才能完全干燥。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会冒出青烟，这是为了炸年货 把炉灶少的旺旺的。架上大锅，倒进当年榨的新花生油，灶台边上放着提前洗好腌制好的新鲜炸货。有整条的带着鳍的鲤鱼，方块刀鱼，小只的整条小草鱼，切成手指粗细的猪里脊肉条，晶莹透明挑去尾线的胖虾仁，一个调制好稠稀均匀的面糊碗。先炸肉再炸鱼，油炸有专用的更长的筷子，夹起鱼在面糊碗里正反面个蘸一下，顺着锅边缓缓把滑进去，一条一条地放不能着急，不然会黏到一起不够美观。 一面放新的鱼，一面用筷子翻一翻之前的让其受热均匀。油炸的时候不能心急，有过有一定的限度，到了就不能再放，要等捞出来再炸下一锅。待到表面变得金黄就可以起锅了，用笊篱沿锅底一抄，借助手腕的力量颠一颠沥掉表面的油滴，反手迅速倒入盘中。这一系列的动作要迅速精准，稍稍有点犹豫就会炸过了劲儿。街上、院子里，到处都是喷香的味道，肚子咕咕叫勾出馋虫来。我家是奶奶和爸爸负责炸鱼，这时候就会把我们叫过来，拎出一块肉或者肉，说“尝尝熟了吗”。那时候真的以为这是需要尝尝有没有炸熟，却不知道是他们的疼爱故意让我们解馋的。碎鱼块是过年吃，整条鲤鱼是三十晚上摆在桌上上供用的。炸货全部炸好以后，天已经黑了，我们也快吃饱了，又跑出去放鞭炮了。
三十这天是忙碌的，从早上起来开始，每个时刻似乎都是安排好了的。早饭时熬一锅浆糊，吃完饭浆糊凉了贴对联。对联是前些日子在集上提前买好的，买对联的是镇上有文化又写字好看的老人，年轻时候多半都是会计，在解放运动中常写宣传横幅练得一手好字。对联红色的纸很薄，要贴在门框边的墙上，墙是石头砌的，坑坑洼洼不平，除了浆糊什么也没办法贴平整。刷浆糊也是有技术的，用自家种的高粱绑成小臂一样长的炊帚，蘸满浆子不能往墙上刷，要沿着墙壁一下下垛。对联贴上后，再用个一只干净的炊帚从上到下把对联纸沿着墙壁的起伏刷一遍，这样才服帖了，风吹也不怕。对联、横幅贴在门框旁的墙上，门板上贴上年画或者吉祥话，一个大大的福字贴在一进大门正冲着的墙上，过年的气氛就出来了，看见都会笑盈盈。
白菜猪肉水饺是过年的主角，白菜是自家种的，提前把白菜叶子扒好，一片片叠着铺在盖垫上晾去多余的水分，包饺子的时候不会出太多汤水。三十下午把准备好的白菜在大菜板上剁碎，挪去多余多余水分，拌上上午绞好用作料腌上的五花肉馅，倒花生油、酱油、香油，加入葱姜末，用筷子朝一个方向将肉馅拌匀，猪肉大白菜馅就调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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