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荧幕上,巩俐裹着菜色的头巾,双手抱着孩子来赌场找葛优。葛优瘦骨嶙峋活像个麻秸秆儿,直勾勾就盯着那骰桌儿:
小二儿:“您内人又来了。”
葛优:“叫她走。”
小二儿:“她说一定要见您!”
葛优:“叫她走!”

傍晚,葛优输个精光,连老祖宗的房子也输给了隔壁那位爷。骨瘦的身子上挂着绸缎丝绵香云纱衣帽,比那赌场的外壳更亮堂几分,他晃荡出来,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摊在门口......
赌场的几个时辰,隔壁爷笑纳老祖契,葛少爷变成穷光蛋。

谁想到剧情反转的那样快。后来解放了,隔壁那位爷竟因收了少爷的那老房给判成了地主成分,文革活生生斗死了。那人临死的一声枪响,葛优吓尿了裤子,回想起在赌场里输得精光的那天,逃也似地蹿回家......
后来,葛优得了儿子又死了儿子。
再后来,他得了孙子,又死了孙子,跟着也没了媳妇巩俐。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葛优饰演的就是那悲催的男主人公徐福贵,巩俐饰演福贵老婆,家珍。

那是《电影》里的情节了。
电影,毕竟还是有演绎成分,而那文字的深刻,才最能把悲剧刻画得决绝,才最能把“人生”讽刺得透彻!读了余华先生笔下的字句,我更坚信了这一点。人的一辈子,岂是131分钟能草草寥寥的?

徐福贵那每况愈下的人生,就在那,就血淋淋地摆在我面前!
有人说,最极致的沉痛不是哭泣,而是沉默,读罢,我沉默了。

纵观主人公徐福贵的人生,那是何等的孤寂啊。我想起杨绛先生《我们仨》中的那一句,“世间好物不监牢,彩云易散琉璃脆”,那一辈子,就只愿“从今以后,我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别”,活着就不要走散了。小说那文体让人生恨,用纯叙事的手法,逼得人独自直面恐惧、悲伤,就像一个人一场电影的孤寂、荒凉,在这样的孤寂里好寻找人生的真谛。
恍然我看到,福贵一个老人家,就站在那,周遭是百亩的庄稼地,他守着属于他的那一小块和他的老黄牛,面无表情地,平淡地讲起家里人一个一个的“死别”,仿佛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那故事发生在民国到解放这段时期,日本入侵,国共交战,文革运动......战乱、天灾都扛过来的一家人,却在和平的年头接连上演着生离死别。每一次,福贵都像天塌下来一样难过,日子挨过去,他便还是充满希望地活。
《活着》一书的字里行间,怕是把生离死别的悲壮剖析到了极致,绝不说破,又字字珠玑。


既然书评,鄙人愚钝,便也只能借王国维先生的几句话来评价。余华先生对主人公福贵的塑造,可谓三重境界之最高,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的迷离;对那年年岁岁物是人非的叙述,谓之“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的悲情;其余每一个人物的出现,衬托“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的寡淡,纵览那全书的宏廓,就媲美“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的无我之境,作者有很多话要说,可他是沉默的,因为每句话都在人物的口中了。当然,就算不写那些个双引号,书里的那些人也会在那些个情形下字字不落地说出来,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
陈忠实老师在《白鹿原》中说,“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煎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一个新的辉煌历程;心软一下过去就死了,死了一切就晚了。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或许那些走进人物里面,把心贴着人物的心脏躲过层层劫数的作者,都如此感叹罢,他们坚信,人生长苦,也坚信,还是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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