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人离去这一会儿的功夫,我眼皮子底下已神不知鬼不觉发生了“物换星移”的景象:身下的水泥地成了草地,不单单如此,那整个天台整栋楼都不知去向。我和小小人现在是待在一块大草地上。
前方不远处有座小屋,瞧上去和故事书上描述的山野草坪上的小茅屋类似。
我记起那条要求——每天要住在指定的屋子里面。
“原来大人指定的是这样的屋子。”
我看了看小小人儿,随即把地上的约书卷成管状,扛着它朝小屋走去。
“你,你,你应该成年了吧?”我问旁边飞着的同伴。
“什么?”附近似乎又打了个响雷。
这个小小人儿身高和他主人天差地别,喉咙倒是一个样,不可小觑!我封上嘴,把后面跟着的问题都憋了回去。
走了两三分钟,我们到了屋前。小屋的外墙是红砖砌的,房屋顶上盖着红色琉璃瓦,是坚固扎实的建筑,不是大风刮来可能就要摇晃的小茅屋。
木门两边靠上的位置有通风的窗户,现在它们是关着的。一把铜锁挂在大门的门环上,钥匙在锁孔里插着。
我伸出右手把钥匙向右扭,铜锁开了,我取下锁将门拉开。
小屋户型周正,40来平的公寓一般大:
一张大床靠里墙摆放着,沙发靠外墙,都在大门的右边;大门左边墙壁处放着厨房用具和食材;屋子中间有套桌椅,这是小餐厅的位置;后面还有个小房间应该是卫生间。
四周墙壁刮了白色腻子粉,地上镶了黄色地板砖。屋子干净整洁,舒适宜居。“拎包入住”的享受这次是被我完完整整地体会到了。
小小人朝沙发方向走去,他跳上去后自顾自躺着休息。从路上闭上嘴那会起我没再理会他,也看不到面罩后面的表情,是不是冷漠无情不好下判断,但应该不是和颜悦色这类的。
七天的命运还掌握在他手上,自己还是谨言慎行为好,不要主动去招惹。
我把肩上扛着的约书放下来,展开在地板上,进屋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把它粘门上。
我在橱柜那把每个抽屉翻遍,没有找到钉子、锤子和胶带;围着地上的约书转了又转,还跟只呆猫对着入了圈套的老鼠一样束手无策。
“那!”这会儿的音量如打鼓,比进门前的小,沙发上传过来的。
“什么?”
“撕掉,后面。”
“哦,这样啊,谢谢哈。”
我连忙蹲下来,提起一个边角凑近看,果然它跟双面胶的制作原理相同,是可以撕开的。
“好人性化的设计,这位大人考虑真周到。”我抿着嘴笑,在心里夸赞,“还有那边,至今没说出个完整句子的小小人,心肠也不全是冷的。”
我搬来椅子放在门后,抓着约书的边角站上去。我先撕开一小截,用手掌小心地把它按压在门上,再接着往下进行同样的操作。
它的尺寸恰好和门一般大,两个东西无缝贴合,如量身定做的。
粘了大概二十分钟,我从椅子上下来,站在门后检阅自己的劳动成果:约书粘得牢靠、端正,看着看着胸中肃然起敬。
我不禁对它默默地表决心:
“我会时刻谨记不违背你,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达成心愿!”
做完这个,我开始在屋子里四处走动,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熟悉起这个将要在此居住七天的房间来。
这屋的硬件设施可都不错,凭良心说,很多家居物品看上去比我那小公寓的要好,比如:
这床要大些,床垫坐上去软软的,是优质的席梦思床;新餐桌上没有划痕也没有油污,不像我公寓那张,用了四年积着些刮不掉的油印;厨房摆着的锅子和碗具齐整干净,让人光看着都能食欲大增。
透过左右两边的窗户,人坐在餐椅上,抬头就可以看星星赏月亮,怡情养性是绝佳的。
窗外的这片夜空没有乌云,比天台上的那片清朗得多。弯弓似的月亮轮廓分明,周围布满闪闪亮的星星,坐在这数到天亮也数不过来吧。
“这才叫看星星呐,比不得比不得...”
看星空能饱眼福,不能饱肚子。星星闪亮月色温柔,也掩盖不住肚子咕噜咕噜响。
这一天经受了改天换地的折腾,胃里早不剩一粒米,现在必须要为它弄点吃的。
我离开椅子来到厨房,就是转了个身。橱柜里面食材储备丰富,是自己爱吃的:大菠菜、胡萝卜、牛排、鸡蛋、南瓜...我挑了两样,拿出当家做主的姿态做起饭来。
等两个菜上桌,我朝躺在沙发那边的人儿喊道:
“小小人,你过来吃点吧。”
沙发垫动了,上面的人儿翻身下来走向餐桌这边。
桌子的对面我摆了套一模一样的碗筷。对于小人儿来说,这是能当他浴盆的东西了,如果不小心栽到里头,吃饭这个活动就成了泡澡。可只有这个规格的,我也没办法。
为避免某些可能出现的尴尬,我低头往嘴里塞着饭菜,眼睛的余光瞟着对面的举动。
小人儿没往椅子上坐,他一屁股坐在了桌上。他伸出手指在面罩前面划拉一下,小嘴那里开了个口子,其余依旧蒙着面罩。
“你洗洗手,用手从碗里抓得了,我不介意。”
思来想去,我提出这个目前来看最简便的解决办法。小人儿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搭话。他把两只手插进斗篷两边(原来斗篷两边是有口袋的)。
他的左手捏着一只金色的,碗身缀有花纹图案的圆碗出来,碗口和小姑娘戴的尾戒差不多大;右手则握着一把金色小勺,杆子跟针似的。
这俩小件和桌上的“大浴盆、大浴缸”相比较,那是青花瓷和不锈钢的区别,规格大小和他本人是一等一般配。
他一手握勺一手拿碗,袖珍餐具在他手上各尽其用,有如滑稽动漫片上演。
等把肚子填满,我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像是刹车片失了灵,连同桌上的大碗小碗晃动得移了位。
小人儿一如既往不动声色,不理会眼前的震动,只忙着把装了菜的小勺熟练地送进嘴里。
吃完饭后,把碗和锅子洗洗涮涮,再捯饬收拾下自身,就到了十一点。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陌生的大床上,这个时间得入睡了,可耳也清目也明,叫“睡意”的家伙还不知是在哪儿游荡。
墙上的指针在“滴答滴答”转,不到一小时就是任务开始的第一天,明天会怎么样一切都未知,怎能不让人心里跟抓不着根准绳似的?
沙发那传来衣服摩挲的声音,我的好奇心又哐当哐当跑出来,小声问沙发那边:
“喂...你和你家主人是怎么认识的呀?”
小人儿吐字如金,嘴没有发出声响。就着房间内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他的手指伸出来指了指门的方向。
那方向的尽头是小屋的大门,门上金色的字在暗夜里发着微弱的光。
于是我领悟了:小裁判这是对着刚跑上赛场的我亮警示黄牌,这手语翻译出来意思就是——你可就要违背里面的第一条。
“好险!看来得步步小心,决不可掉以轻心了!”
我用被子把头蒙住,不让自己多想多看。夜深了,现在唯一需要做的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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