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的男孩儿

那一年，我十七八岁，在亲戚的饭店帮忙。

饭店在路边上，也在学校旁边。

春天的一个晚上，我正出门关栅板，店门外的大马路上冷冷清清，没有车也没有行人，细长细长的水泥杆挑起着昏暗的路灯，无经打彩的亮着，我看见一个男孩子和一位老人在路边交谈着什么。那男孩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跨过单车踩在车踏板上面，很帅气的。我认得，那是父子俩，那老人是在学校里打更的。那男孩儿我没见过几次，似乎是在县城的某个工厂上班。

老人家矮胖的身子略弯曲着，手上夹着卷烟不紧不慢的吸，吐出的烟雾长长短短，弥漫在路灯下，飘渺的。老人和男孩子家是农村的，因为他哥哥是这所学校领导，所以把父亲和弟弟带到城里。

男孩子十八岁，老父亲五十多岁，但他似乎是很老很老的老头了，头发花白，腰弯着。男孩子低着头一脸的愁苦和委屈的样子，似乎是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是工作时间偷跑出来的，和亲爱的爸爸说那个工厂里有人欺负他，还吃不饱饭他实在忍不下了不想再呆下去了要回家回农村的家里。他的爸爸默默的吐出一口口烟，半天才说，再忍忍吧，再忍忍，一脸的无奈。

漆黑的夜，星星闪着冷峻的光，夜空那么遥远。父子俩就那样站着，在路灯下，空旷寂静的夜里。

男孩从小就没了妈妈，是爸爸拉扯他和哥哥长大，哥哥考上大学，工作在城里，所以把孤苦的爸爸和弟弟接来。老父亲住学校，弟弟住工厂。

夜晚冷清的风，轻轻的刮来刮去，那街道，那路灯，那旷远的夜空，那对父子，一直在我记忆中，好多年了。

如今，那个饭店早已不在了。我知道，那个男孩子还在这里生活，他叫小军，不知他过得好不好？现在变得什么样子了！那位老父亲或许已经不在了。那条路还在，夜晚，路灯依然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