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回事,平凡的自个儿大半辈子已过,距走完此生,撒手尘寰大致也没几年了吧。反倒隔三差五想起爷爷,准确说是年老时的爷爷。感觉有点发神经。
一个人的记忆一般开始于四岁左右,这大概就是关于爷爷的不由自主回忆不断涌现的缘故吧;最早的记忆最牢固,甚至“死赖不去”,返老还童嘛。就像一个电影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出手,一位作家的第一本书出版被摆放在书店,那情形是很难在脑海中抹去的。唐·李商隐《锦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仅诗意盎然,也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在其中。
爷爷过世时的年纪是七十三岁。现在来看有点早殁,但搁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山西乡下,此年龄也算基本无啥遗憾了。乡下谚语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为啥要忙不迭自己千万报到呢?盖孔子活了七十三,孟子活了八十四,平凡如草木的你活得跟圣人一般高龄,就算你这辈子烧高香了对不,还有啥舍不得的?
四五岁的笔者自打对身畔的世界有了些许的认知能力后,大部分时间里就跟在爷爷身后,纯粹的一只“跟屁虫”。笔者兄妹四个,自己行三,上面俩哥,包括下面的一个小妹,基本都是爷爷这么带大的。当时家穷,全家共八口人,父母无奈只能日日多挣工分,以维持家用。每想到此,眼角便有热泪涌出。真没办法。
爷爷的大名叫克温。稍有点文化者只一眼就可品味出其中的文气来。爷爷在族兄弟里系老大,与四个族弟共同组成了一道极具传统文化特色文化长廊——“克良”,“克恭”,“克俭”,“可让”。也就是说,再上一辈的高祖父十有八九也是个有点文化魅力的人,否则是取不出这样颇具传统特色的“尊姓大名”的。
对了,自打许多年前在媒体上“认识”了画家齐白石,笔者紧跟着便有了一个很令人惊异的发现:互不相关这二人——爷爷和老白(齐白石《1864年1月1日—1957年9月16日》,原名纯芝,字渭青,号兰亭,后改名璜,字濒生,号白石、白石山翁、老萍、饿叟、借山吟馆主者、寄萍堂上老人、三百石印富翁),气质,外貌和长相,都极为相似,恍然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一般。齐白石的外貌具有独特的魅力,其身板挺直,长髯飘飘,眼眸深邃,眉毛浓密,在一副老花镜下的衬托,透露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文胆侠气。来性情时,手一拂,脸上的皱纹便晴天一般舒展开来。而这些描述也基本就是爷爷摸样的写照。
爷爷于上世纪初毕业于当时的山西省立师范学校,即后来的太原师范学院。现在来看此高校有些失落,但在当时影响力却大得很。爷爷最后的那些年里,专程前来探望的曾经的同事和教过的学生非常多。主客在一起交谈时文雅,亲切和温馨情形,令在一旁为之倒茶续水的笔者至今难忘。遗憾的一点是,教书一辈子,晚年退休时辰却遇到时局变换,嘛待遇也没有。甚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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