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

今天很纯粹地，想写点通俗的文字，叙叙前几日回家所见所感。

寒假时，难得“腾出空”陪奶奶出门溜达。说是出门，其实不过由楼道至小区门口再至最近的岔路口，拢共约二百余米。而恰恰是在这方被我冷漠地忽略了的寸土之中，却存在许多意义——换言之，我又可以漫无边际地从很多层面去展开我的想象和叙述了。寒假的经历半年后重温此景，不该再将观察和思考视作转瞬的烛火，正是写作的初衷。

冬天时，兴许是雾霾的缘故，统一漆成蓝色的钢制施工围栏，将朝向正北偏东的视野恰巧遮住了半数画幅。戴在矮楼屋顶上的阴郁感、矗立于远处工厂里的烟囱与其恰当垂直的煞白浓烟，它们的线条勾勒着本就狭窄的写实画。崇尚写实的艺术家总是要比愤懑填胸的文艺青年或少年们要忧郁许多，他双目无神地望向这份最宝贵的素材，尽管那是多么欠缺色彩的饱和度而与臆想中的艺术相悖。可这就是现实，你看到的是家乡灰蒙蒙的色调，为何又要佯装热情，为它绘上本属于大城市纸醉金迷般涌动着的的绚烂。倘若那样行为，无疑使他与亲人疏远，与养育他的文化隔绝，好像所有指责的口吻都争先恐后地怪罪他，而“忘本”、“忘记初心”这样的标签应当被附上。可是，写实者却没有也不敢这样做，他只是担心，担心忘记了家乡，担心家乡会责怪于他。于是他在设想、揣测和自省，甚至出神得忘记了一旁的奶奶。

半年之隔，景象的变化都会使人不禁联想到历史书上永恒的主题——发展。“发展”这样的词汇被赋予了太多的意象元素（参考此前的文章），它并不像某种客观的规律或是纯粹的记录和描述，它在洋溢着热情的主旋律中，不知疲倦地向人传递积极的情绪。于是任何景象——诸如眼前所见，一条旨在拓宽而重修却尚未竣工的南北走向的道路，历时半年的变化——便都只能被假设为反映了一处称之为“好”的历史走向：街道被拓宽而可以容纳更多车辆，推倒瓦砖而改用更为牢固的钢筋混凝土，孩子们也不再有机会溜进危险的施工管道和土堆之间......

不要做文艺青年，因为反主流的倾向并不意味着正确或是理性，却只不过是反映着情绪的不稳定倾向。去写实吧，把看到的一切记在脑海中，也别忘了缓缓地迈着步伐，陪奶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