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回忆录: 君先生
——记电影《烽火芳菲》君先生
作者: 陈沁
前言: 日本人冲下山坡的一刹那,手榴弹拉响,他们的芳菲未尽,他的芳华却已逝!火光冲天,崩然影灭,这样对伟大生命的礼赞,似乎要痛哭一场,却流不出多少眼泪;仿佛“没有”情感,也只能哽咽于喉……

“你干什么?”英子试图阻拦他,后者如牛犊一般撞了过去,门被打开,他四处张望。“哎,你凭什么进我的家?” 女人责怪地望着这个年轻的老师。内间里,隐隐地有拐杖划地的声音,一瘸一拐的脚闪电似地跳了回去。


“American!” 他激动地叫起来,几乎要冲进去,有一支枪对着自己, “Are you friend? I can help you!” 撕破喉咙喊着,两颗豆大的珠子挤上镜片鼻梁、愠怼,甚至举起了双手,这个美国人脾气很不好,朝他严肃地吼,一会儿才放下手枪。杰克用英语问君先生——“Where?” , “ChongQing(重庆)”君先生盯着他的眼睛,嘴唇蠕动。


君先生一早便听说,有几个美国飞行员悄悄迫降村子。“东京遭炸,是他们干的好事”,日本兵恼羞成怒,处处展开搜查,闹得人心惶惶。英子屋里的地下室是飞行员唯一的容身之所,这些,君先生恐怕非常清楚,只怕母女俩守口如瓶,“到时候日本人知道你不交出飞行员,你和妞妞就完了” 。


临走前,外国人终于把他叫住,招呼英子一同移开了木桌,木板的机关被拉开,先生往底下望去——黄色军帽角下,渗出大片的血迹,一位日本军官斜就着身体,歪脖,直直地对位他们的视角。他忽地瞪圆了,开始慢慢露出难色,横尸此地的人,不正是前几日见过的少佐吗?


前几日,他在私墅里正板着书,门外隐约传来犬吠,一位长官模样的人领着一队兵往这边走来。他微怔,放下粉笔,转而抬手示意学生们: “起立” ,私墅的学生还小,七岁上下,颤颤地站了。 “让孩子们坐下吧” ,左右的兵守在外边没进来,这位长官倒是挺“客气”。


“坐下”,他仍吊着个心眼,谨慎地应付接下来的一切。军官拎着帆布包,别有意味地走近:“这个包是住在村里某个人的,你认识这个包吗?” 他摇摇头,长衫的蓝褶子抖了会儿。长官依旧平和,却不愿放过,“孩子们也许认识,问问他们”。扎着辫子的小姑娘稍探出脑袋,眸子闪烁,她是英子的女儿,名唤“妞妞” 。


“你们有谁见过这个包吗?” 先生手里的帆布包,绣了俗艳的牡丹,叶片嫩绿,惬意地舒展。 “要凑近一点,轮番下去走,给他们看清楚”,少佐笑眯眯地说。先生只得慢慢走下去周旋……

惟独妞妞,麻木的手臂不觉往回缩,嘴角扯动,似发现了什么异样,被长官和先生看在眼里。某一天散课后,学生们自由地嬉戏,她静静坐在门前,口里吹着美国调儿。君先生从墅里出来,觉得奇怪, “妞妞,跟我来”。 “去哪儿?” 女孩望着他,纯稚的眼神里满是无辜,小小的手腕被先生握住。


“我们去跟你妈妈谈谈”,君先生停了一下,轻轻牵她走。 两人到了田埂上,“你这是浪费时间,我妈妈不在家!”,小家伙亦步亦趋,皱着眉头。 “我们去看看”,他走在前面,自信又坚定。 “这个时候没有下课,我们应该在学校里”,妞妞瞅准了他的“拗”,想悄悄往回溜,他有些生气地追过去 :“哎,妞妞”,拽住她径直往前。


快至英子的家门,小家伙卯足了劲儿,甩开自己的老师, “我说过了,我妈妈不在家,她在采桑叶”。 “你在撒谎”,连拉带拽后,他认真地教育孩子,乖乖的,不许她逃跑。 “砰砰砰”,焦急的手掌大大小小地拍在门板上。 见到了英子,对方是拒绝而又令人怀疑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语气含糊,认为自己在多管闲事。君先生暗暗叹气,他已提前将所有可疑线索串了起来,这妇人,口风咬得可真紧!

之前,君先生骑车遇见英子——
“英子!”
“哎,先生。”
“妞妞有没有跟你说?昨天有个日本军官拿着袋子到学校里,问那个包是谁的?”
“嗯,她说了。” 英子淡淡地答道。
他下意识地泯了唇,环顾四周,小声地:“那个包是你的吧?”
“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你看过吗?”
“昨天日本人到我家里,问了我一样的问题。”
“然后呢?” 英子若无其事,他不敢相信。
“就走了,来了就走了。”
“英子”,君先生顿了一刻,善意地与她解释:“那个包是用生丝做的,小贩说只有你那儿有。”
“先生,你弄错了!” 她的手中抓着赤皮的禽肉,冷冷地绕过他,向那黑白一色的深巷走去,他偏过头,有些疑惑……


“当时,她急匆匆地离去,心里好像藏着什么,过几天游击队约村里人于河边会合,我们要越过一座山,才能获得救援”,危险渐渐逼进,混杂狗的叫声、味道,君先生无时不绷着一根弦。最末,敌人们找寻失踪的少佐,或许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朝村子放了一把火,烧得四周红通通一片。



村民们终于看清鬼子的利害,收拾起工具;两个脚夫挑起受伤的杰克,小心翼翼地迈大步子。君先生背了一杆枪,打点得好利索,有条不紊地组织他们撤退、隐蔽,其余则躲在树后朝鬼子们射击,村民们也都听他命令。平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如此冷静和果断,的确引人钦佩和遐思。此外,妞妞慌慌张张地一个人跑过伏击地,她的妈妈正搀着杰克,艰难行进,大家好像六神无主,等待做亡命徒。旁边的战友,死的死,伤的也走了,剩下君先生。在最末,他选择顺从命运的安排,杰克安全撤离,包袱轻了不少。


子弹连续飞掷,远方的敌机绽开了鲜艳的血花,他想——自己该与他们同归于尽!所以,当三三两两敌人临近,刺刀雪亮地擦过眉边,猛地朝他胸膛刺去时,那揿着炮火的手同时运作,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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