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别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7期“惜”专题活动。

赵小辉还没有睡着，闹钟就已经响了。

近一周以来，他每天都是这样，上床很早，却从没有睡着。他整晚整晚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的像烙饼。对于他来说，与其这样痛苦的休息，还不如早点去上班。只要闹钟一响，他就像士兵听到冲锋号似地一跃而起，胡乱把脸，穿上衣服就出门。

虽然是几乎一夜没睡，他一点也没有困意，大脑像个高速运转电脑，一刻也停不下来。开车行驶在上班路上，他脑子里还是没有停歇下来。他出门比较早，天还没有大亮，街边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车灯只照亮眼前很短的一段路，远处还是一片昏暗。他已经驾车走过无数遍这条路，今天这条路，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驾驶的感觉还在，完全用不着导航，他都能找到每个路口。陌生是因为心里有事。

今天是邹媛蓉离别的日子，办公室提前几天就已经发出通知，甚至制定了一份详细的送别方案。赵小辉近一周来，一直在想送别这个事情。他内心很是舍不得邹媛蓉离开，但又无可奈何，对于邹媛蓉来说是高升，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可能主动放弃。一周以来，赵小辉一面回忆过往，一面在想送别时说些什么。设想过很多种方式，他都觉得不太满意。

单位里静悄悄的。绝大多数人还没来上班，赵小辉停好车，来到办公室。楼道里也是空荡荡的，走道里的灯，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往常那么亮，邹媛蓉办公室的门紧闭着。赵小辉心里明白，今天以后，这道门不是一直紧闭着，就是换个新主人。坐到工位上，赵小辉稍微稳一稳神，继续想送别会怎么发言。他在电脑上敲下一大段文字，写的过程中，他甚至忍不住落下眼泪。

送别会开得非常成功。每个人都像是一个演员，严格按照写好的剧本去演。一片欢声笑语中，偶尔夹杂几声不那么明显的哽咽，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赵小辉也不例外，他尽量表现出一脸轻松的样子，其实内心是万分的不舍。对于赵小辉来说，邹媛蓉这一走，有可能就是永别，至少是职业生涯上的永别。然而高升总是一件喜庆的事，赵小辉总有万般不舍，还是要不舍藏到心底。

人员高升之后的送别，总是那么依依不舍。会议室送别会结束仿佛只是送别仪式的一个开始，人们紧跟着邹媛蓉，陪着她进了电梯。赵小辉走出会议室后，没有再往邹媛蓉身边挤，也没有跟着进电梯，更没有送到大门口。他主要是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真到挥手那一刻落下泪来。赵小辉站到办公室，看着窗外，只见一群人簇拥着邹媛蓉走到大门口，眼看着邹媛蓉上车，众人再像演员般地微笑挥手作别。邹媛蓉上车后，摇下车窗，向着大伙儿挥手。随着车子缓缓启动，渐行渐远，终于在一个转弯后，消失不见。

良久，赵小辉才回过神来，他在心里呼喊着，再见了，最好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