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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文学作品中的聚会

走进文学作品中的聚会

作者: 你是一束光 | 来源:发表于2018-02-12 12:07 被阅读0次

  非常喜欢文学作品中的场景描写,一定要是大的、动态的场景,且越混乱,越虚无,越深刻。想去参加一场盖茨比举办的那样大规模的聚会,有高谈阔论者、寻欢作乐者、歇斯底里者,亦有黯然神伤者、沉默寡言者,浮世众生相一览无余。

  就我所读,吴敬梓、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都是善于在大场景中刻画人物细微处的好手。

  至今记得托翁《安娜·卡列尼娜》写舞会上的安娜和凯蒂,年轻的凯蒂穿白色的裙子,她初入社交圈,辗转于不同男舞伴的邀约之间,活泼、青春、快乐、自信,仿佛发光的天使。而已为人妇的安娜,一袭黑裙坐在角落,在喧闹的舞会上旁若无人,疏离而高傲,是一只黑天鹅,然而她一开口,又大方得体,让人如沐春风。这黑白玫瑰之比,实在各有情致而惹人喜爱。接着,沃伦斯基入场,他注意到了座下的黑天鹅——安娜,邀请她跳舞,凯蒂万分失望,一场心灵的博弈开始了。

  陀大爷的《白痴》采用古典戏剧三一律的方式,前三部分将人物主要集中在三场聚会中,场场有高潮,第一部分,风华绝代的娜斯塔霞在生日会上将求爱者罗果仁送来的一捆十万卢布钞票扔进火炉付之一炬,金钱无法摆布她,痴迷如我也愿做一裙下之臣永世追随。第二部分,布尔多夫斯基在一群各怀鬼胎的人的怂恿下向梅诗金公爵征讨遗产,一纸诽谤,群情激愤。第三部分,身患肺病时日无多的病人伊波利特在梅诗金公爵的生日会的自白对命运和神祇的反抗后企图自杀而未遂,脆弱的心灵渴望慰藉,却只招来看客麻木的嘲弄与咒骂。这里顺提一句,小说的第四部分,深爱娜斯塔霞的罗果仁不堪忍受她身陷痛苦和屈辱之中,反反复复,而将她杀害,结局笼罩在一种哥特式的恐怖气氛之中。

  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中描写了一群青年男女参加西班牙斗牛节的狂欢景象,节日持续七天七夜无止无息,人们纵饮,歌舞,相互拥抱,繁华迷乱的背后是“垮掉的一代”迷惘空洞的心。

  吴敬梓《儒林外史》中的诸多“名士”都热衷聚会,大多与会吵吵闹闹、沽名钓誉、不得要领,群儒丑相一时毕现。

  这里想说的,有一个多骨诺米牌似的婚宴场景十分滑稽:

  这时下了两天雨才住……管家捧上头一碗脍燕窝来上在桌上……忽然乒乓一声响,屋梁上掉下一件东西来,不左不右,不上不下,端端正正掉在燕窝碗里,将碗打翻。那热汤溅了副末一脸,碗里的菜泼了一桌子。定睛看时,原来是一个老鼠从梁上走滑了脚,掉将下来。那老鼠掉在滚热的汤里,吓了一惊,把碗跳翻,爬起就从新郎官身上跳了下去,把簇新的大红缎补服都弄油了。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乒乒乓乓”:

  管家……看到戏场上小旦装出一个妓者,扭扭捏捏的唱,他就看昏了,忘其所以然,只道粉汤碗已是端完了,把盘子向地下一掀,要倒那盘子里的汤脚,却叮当一声响,把两个碗和粉汤都打碎在地下。他一时慌了,弯下腰去抓那粉汤,又被两个狗争着,咂嘴弄舌的来抢那地下的粉汤吃。他怒从心上起,使尽平生气力,跷起一只脚来踢去,不想那狗倒不曾踢着,力太用猛了,把一只钉鞋踢脱了,踢起有丈把高。陈和甫坐在左边的第一席。席上上了两盘点心,一盘猪肉心的烧卖,一盘鹅油白糖蒸的饺儿,热供供摆在面前,又是一大深碗索粉八宝攒汤,正待举起箸来到嘴,忽然席口一个乌黑的东西的溜溜的滚了来,乒乓一声,把两盘点心打的稀烂。陈和甫吓了一惊,慌立起来,衣袖又把粉汤碗招翻,泼了一桌。

  热闹的婚宴被两个小动物搞得一团乱,也是奇趣。

  不过书中还有一场杜少卿的宴请,却是让人羡艳:挖十年陈酿,备七斤肉疏,约三两好友,黄昏时在自家院子的桂花树边起灶台、熬浓汤,开怀乐饮,赚至天明,兴尽而归。

  余不一一。这些作家能整体勾勒宏大场景而又对个中人物精画细刻,细节各异,如一幅幅工丽的《清明上河图》。场景是手段,抵达人物内心的百转千回才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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