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张允和的笔墨,别具风格。浅显而活泼,家常而睿智,读来顺溜而愉快。你不停地阅读下去,有如对面闲聊,不知不觉忘掉自己是读者,好像作者是在代替读者诉说心曲,读者和作者融合一体、不分你我了。读她的《我的母亲》,就是如此。
张允和的母亲叫陆英,原籍也是合肥,因为外祖父做盐务官,才搬到扬州的。当时张家在安徽合肥是有名的官宦人家,又要娶名门之女,婚礼自然非常隆重。“据说外婆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置办嫁妆,东西多的吓死人。”“张家所在的龙门巷外十里长亭摆满了嫁妆,全城轰动。”“光紫檀家具就有好几套,不光新房里是全新的,因为张家是几进的大院子,陆家就连大堂二堂也都陪了全套的家具。”“嫁妆中一应俱全,扫帚簸箕也都是成套的,每把扫帚上都挂了银链条。”
结婚当天,红包撒了无数。“当地有个习俗,喜庆日里一定要拿拿新娘子的脾气,杀杀她的威风,所以新娘子的轿子到了张家大门口时大门紧闭,必须用红包一一打点门房。至于每个红包里有多少钱我不大清楚,反正在当时也不算是个小数。”
张允和的母亲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盖头掀开,新娘子羞怯怯抬眼一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得了!新娘子太漂亮了,一双凤眼,眼梢有一点往上挑,光芒四射,太美了。姨祖母却心头暗想,太露了,留不住,会不长寿的。”“果然母亲21岁嫁到张家,36岁就去世了。母亲一年生一个,16年怀了14胎,留下了我们姐弟九个,还真应了‘子孙满堂’这句口彩。”
张允和的母亲目光长远,很有先见之明。“母亲是在生第14胎后因拔牙引起血中毒而死的,不知是不是现在人们说的败血病。病倒后,她晓得自己要死了,就把九个孩子的保姆和奶妈都叫到身边,给他们每人200块大洋,要他们保证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无论钱够不够用,不管自己有多苦,一定要坚持把孩子带到18岁。因为她结婚时娘家不但陪嫁的东西多,在她手里的现款也有上万。张家也很有钱,用不上,母亲去世前把余下的所有的钱都还给了娘家。”“保姆们都遵从了母亲的遗愿,陪伴自己负责照顾的孩子到18岁。”
张允和的母亲贤良能干,婚前就有佳名,小小年纪在家就协助她的母亲料理家事,结婚之后更是如此。“母亲在家里是非常有威望的,她待人接物、理财和办事能力很强,长辈夸她,同辈赞她,幼辈服她,做事得心应手,安排的妥妥当当,我觉得她比父亲还能干。我长大后常常自鸣得意地讲:在我们四姊妹中,我的组织能力最强,这大概就是从小从母亲那里学来的。”
张允和的母亲博爱而待人平等,很有管理才能。“母亲一年生一个孩子,所以家里总有三个奶妈。上有曾祖的高老姨太,我们叫她老太太;又有母亲三位孀居的婆婆及叔婆,还有我祖父在四川的徐姨奶;中有我父亲、叔叔、姑姑们;下有我们姊弟。还有管事的、教书的、门房、花匠、厨子、打杂的男女工人们。每天光吃饭就有近40人,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大家庭。母亲忠厚而多才,在她的管理下,大家庭总是平和安稳。她对人之爱,不分主仆。样样事做得周到妥帖从不失礼。”
一生短暂却传奇,为母平凡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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