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断地在我的生命里流失,我的一些记忆,也随着时间的逝去而逝去了。走在散步的人行道上,梨花像下雪一般从树枝上掉落,小部分逝去的记忆又仿佛流了回来。我又想起了那片梨花源,尽管我再也不记得那是哪儿了,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去过,但是我还是依稀记得,它是美好的乐园。
在我三岁的时候,家里有了写着我名字病危通知单;在我六岁的时候,家里不再有我的父亲;在我九岁的时候,我的脸上竟没有平时的血色……苦闷的事像河岸上的沙子,不停流动着,流入河里,记忆的河便浑浊了,关于梨花源的详细记忆,恐怕也已经浑浊了罢,无论多么美好,我也不能够回忆起来。我只能在这醉醺醺的世界里,努力回忆着梨花源是一种怎样的清醒。
我用尽力气扑过去,多么渴望抓住梨花源的美好;我颤颤巍巍地走动,多么希望能够走向那里!可是幻想破灭了:我扑过去抓到的竟是昂贵的医药账单,走过去竟只是弥漫着对金钱的贪婪的市场!
正在我为此发愁的时候,一个穿着豪华奢贵的人,打断了我的心思,用鄙视的口气说着:“你先闪开行吗?别挡着我道,我还得开会去呢!你没事快点给我散开,这路你不走我还得走呢。”接着,一束鄙视眼光射向我,这个奢贵的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雨下了起来,我不再散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了工地里一声吼叫:“你们先去干活,下雨反正淋不着,不是还有雨衣吗,快去干活!快点,别磨蹭!”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安全帽的人在工棚里大声说话,紧接着,他的手臂举了起来,一只手指对着我,叫嚷着:“你看什么看!碍你什么事?快点闪开!”这样的叫嚷,在下雨的天气显得如此的可怕。
“你怎么还不走,快点,走啊,愣着干嘛!别挡着他们干活。”
“我在这里恐怕也不关你什么事吧!我愿意待着就待着!一会儿有暴雨,还让他们去工作,这不是为难他们嘛!”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无限的禁张,但是说完了,又仿佛轻松了许多——终于说了句内心的话。
他没有对我再说什么,只是让建筑工们快点出去干活,之后扭过头就走了,他的步伐很缓慢,好似在裤子里藏着什么东西;他的表情很平淡,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是这样,反而更加让人觉得他在隐藏着什么,好似袖子里揣着金子的小偷一般。谁知道他是干了什么事呢?
雨越下越大,就在这种天气,依然有人在路上忍受着风雨的洗刷——有一个穿着朴素女子在路边,低着头,任凭雨将她浸湿,没有丝毫躲避的举动。我走到她跟前,问她:“你为什么不回家去?”她慢慢把头抬起来,那是一张怎样美丽的面庞,浓妆艳抹都不一定比得上她的素颜,但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嘴唇上满是干裂溃疡的血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瘦的像枯柴,眼神呆滞没有精神。她疑惑地看着我,用颤抖的声音说:“家?……我……没有家。”“那你为什么没有家呢?”她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嘴唇才张开了,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她眼睛的余光似乎看到了到了四周巡逻的警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她转过身,颤颤巍巍地走着,我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她胃里咕噜咕噜的声音。我不知道她要走向哪里,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走着走着,便倒下了。我连忙走过去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孔下,想要明白她还有没有活的希望,可悲的是,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她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忽然,一阵轻风吹过,一堆的梨花瓣落在她的身上。
我此时已经浑身湿透了,不知道衣服上的水,多数是雨滴,还是面对黑暗而害怕的冷汗。
她身上的梨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清香就好像一把钥匙,将我记忆上的锁打开。梨花源,又出现在我的大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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